不知道莊婷是怎樣告的狀,這是莊夢第一次見爺爺和奶奶同時發脾氣。爺爺一直都是不管家裡的事的。
莊文和莊武不僅跪了堂屋,還被皮帶抽了一頓,兩人的背上全是皮帶印子,硬是一聲都沒哭出來。
“莊順要是死了,你們兩條賤命拿什麼賠給你二叔!”奶奶的語氣很嚴厲。這句話也不知道是說給誰聽的。
沒人能勸爺爺奶奶,這次他們是發了狠要教訓莊文和莊武。
爺爺打他們的時候,一句話都沒說。隻使勁揮舞手中的皮帶,呼啦呼啦響。
連著跪了三天,被打了三天,這事才算完了。
莊順說:“莊婷就是個告嘴狗!我真是一點都不喜歡她了。”
“誰叫你說出去的,還不是怪你自己。隔牆有耳知道嗎。”莊夢撅著嘴,看了一眼莊婷。她也不太喜歡這個妹妹了。
莊文和莊武倒是痛了幾天,幾人依舊嘻嘻哈哈,隻是會刻意躲著兩個妹妹。
一個變傻了,一個嘴巴碎喜歡告狀。
這個暑假,莊夢認識了一個朋友。
是個女孩,叫舒雲芹。她說爹媽都叫她雲雲。
莊夢是在趕雞鴨去田裡時遇到她的。
她不知道從哪裡趕著一群大鵝,手裡拿著根長長的竹竿,背上背個背篼,走在窄窄的水渠邊上。
莊夢看她走不穩的模樣,就站在田壟上麵喊:“喂!需要幫忙嗎?”
女孩努力抬頭看她,也喊:“不用嘞…”
剛說完,就連人帶背篼滾到了田裡去,壓倒了一片稻子。
莊夢連忙順著田坎跑到她身邊,淤泥很軟,陷進去很難爬起來。
她背簍裡背著些鴨苗,黃黃的小小的,還在背簍裡嘎嘎叫喚,爭先恐後想從背篼出來。
莊夢先是把她背篼取下,放在田坎上,才伸手將她使勁拉起來。
“我以為不用嘞,嘿嘿,謝謝你。”女孩露出一口淡淡地黃牙。
她褲子臟了半邊,屁股上全是泥,起身朝著水渠去,捧著水嘩啦啦幾下,隨意弄了,就要走。
“你是哪家的?我怎麼沒見過你?”女孩問莊夢。
“就是這家。”莊夢指了指身後的房子,說:“我家姓莊。”
“哦…老地主家呀。你是孫子輩的吧?”她背上背簍問。
“嗯。”
“莊清明的孫子?你爹是莊軍?”她笑著說。
莊夢不知道莊清明是誰,隻說:“我叫莊夢,莊軍的大女兒。”
“那你該叫我一聲姑奶,我和你爺爺是一輩的。”女孩繼續說:“我家住那上邊,改天來我家玩啊!我先去放鴨子啦!”
女孩撿起她的竹竿,竹竿的最上頭還綁著一個紅色的塑料袋。她一邊順著田坎,一邊嘴裡發出“咕囉囉”的聲音,攆著一群大鵝走了。
莊夢去問莊文,莊文哦了一聲說:“上麵舒家姑奶,年紀小輩分大。說起來比你大不了多少,天天趕鵝。說起來你好像沒見過她。”
“她邀請我去她家玩呢。”莊夢有些疑惑地說。
“去她家玩?”莊文有些吃驚。
“有什麼問題嗎?”莊夢更疑惑了。
“沒什麼,你想去就去吧。”莊文站在院壩裡,指著河對麵半山腰上一個小小的茅草房說,“她家在那兒。”
莊夢其實是有些好奇的,她一直在做事,出去玩也是跟著兩位哥哥,或者和莊順一起。這個村子裡的其他女孩子,還沒人和她說過話。
盛夏的午後,連風吹著都是熱辣辣的。這個時候不會去地裡乾農活,太陽太毒了。
沒什麼事,莊夢就想過去看看。
莊夢找了個草帽戴上,這樣毒的太陽要是被曬傷了,很要命的。
一望無際的稻田,放眼望去都是綠油油的。不知從哪裡吹來一陣風,一浪接著一浪的劃開去。
蜻蜓三五成群在稻田上方飛舞,偶爾停下來,立在稻尖上,或者趴下翅膀,在水渠邊喝水。
那小小的茅草房看起來遠,實際走路也還不算太難捱。
莊夢還沒有走近,就已經聽得滿院子都是嘎嘎的聲音。房子周圍有許多散養的雞,來回悠閒的踱步。
茅草房看起來很破,房子周圍開了地,種了一些白菜,西紅柿和蔥什麼的,看起來生機勃勃。
莊夢站在門外喊:“姑奶,在家嗎?”
沒人回應。
莊夢揮揮手,趕走想要啄她的大公雞,接著喊:“莊夢來找你玩啦!”
“進來吧,哎呀你這大中午的過來,熱死了吧。”房間裡傳出清脆的女聲。
莊夢走進院子,這才發現女孩從屋後轉出來,褲腿挽得老高,戴著草帽,手裡還拿著鋤頭。
“你這是在做什麼?需要幫忙嗎?”莊夢問。
“就鬆鬆土,想把屋子後麵種點東西,你怎麼過來啦?”女孩放下鋤頭,隨手拉起衣服下擺就擦汗,露出結實有力的小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