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十二度圓月,能得幾多時少年(六)^^……(1 / 2)

剛聽見雞打鳴,莊夢下意識就醒了。

她豎著耳朵,眼睛還是迷糊的。沒有向往常一樣聽到灶房裡傳出來燒火砍柴的聲音。

她摸了摸,奶奶已經起床了。莊夢終於睜眼,透過窗戶看到的是昏蒙蒙的天。

她爬起來,穿好衣服。灶房裡沒有人。

她有些奇怪,還是從灶房裡拿了掃把,準備打開家中所有的房門,把屋子全部掃一遍。

莊夢緩緩拉開堂屋的大門,奶奶正坐在門檻上。

奶奶背對著她,天邊已經有了一大片火紅地朝霞。太陽還沒升起,先染紅了深藍色的天空。

院壩的邊上有棵很粗壯很高大的杏花樹,此時正好風吹過來,滿樹的杏花飛舞,花瓣被風卷到地上,卷到天上,卷到莊夢的心裡。

太陽終於露出小小的一個邊,光芒卻不能讓人直視。金黃色的光穿過染得七彩的雲霞,灑在稻浪上,灑在山頂,灑在河裡,灑在院壩。

那花瓣像是要被這場風吹落,粉紅色的花瓣也被這金色的光華渡上一層細碎又溫柔的亮光,它們瘋狂扭動著身軀,隨著風一點點起舞,迷了莊夢的眼睛。

奶奶坐在莊夢的前麵,明明剛才還清晰無比的輪廓也變得模糊起來。除了金色的光芒,莊夢什麼也看不見了。

她想,自己肯定是還沒有醒過來。不然怎麼能看到這樣無雙的美景。

莊夢和舒雲芹約好了放鴨子。每天早上舒雲芹都會剛剛好在她的時間裡出現,兩人就把鴨子河大鵝趕下水,趁著清晨的露珠,一起打豬草。

莊夢會送她一些,自己兩位哥哥做給自己玩的小玩意。什麼竹蜻蜓,竹風車,竹笛什麼的,有時候心血來潮,還會教舒雲芹吹兩首曲子。

莊夢也就隻會這兩曲簡單點的。其他的學不會。

莊文拿著砍刀,去竹林裡砍了竹子,做了竹蜻蜓和風車。風一吹就呼啦啦的響。

莊武晚上拿著手電,帶著幾人去竹林裡摸了個蜂窩。用火將馬蜂熏飛,拿著蜂窩就往家跑。

幾人把蜂仔子挑出來,奶奶大火一炒,得了一頓好吃的。

爺爺把蜂蜜擠出來裝好在罐子裡,做了幾個蜂桶掛在廊下,準備養起蜜蜂來。

過年還剩下些炮仗,莊文帶著他們,去田裡找瘌□□。把炮仗點燃放在兩隻疊在一起的瘌□□中間,水田被炸出一個大洞。

死了的瘌□□就拎回來,奶奶會燉湯。莊順說特彆好喝,莊夢皺著眉躲在旁邊,她是絕對不會吃這東西的,看起來就惡心。

偶爾也有準頭不是那麼準的時候,莊夢的眼睛被崩出來的火藥炸傷了。血流了滿臉,幸好隻是炸到了眼皮。莊順嘲笑她:獨眼龍。

莊文莊武時不時跪堂屋,上麵供著天地祖宗的排位。有時候鬨得狠了,爺爺的皮帶是免不了要上身的。

莊文不知道從哪裡撿到幾個鐵輪子,幾人一合計,找木板找釘子做了個小車。從坡上開下來,風馳電掣。

莊武會捉螢火蟲,關在小小的瓶子裡,幾人躲在被窩裡看。

奶奶給莊夢做了她做喜歡吃的炸土豆片和土豆絲。還說今年曬了許多,到時候讓他們帶著回城裡,用油炸過,撒上辣椒麵就香噴噴的。

夏天還多了一件事,清晨跟著奶奶把水渠裡的水挑到院子裡,澆一澆剛種下的白菜苗。順便再掐許多大大的瓜葉子,每一顆白菜都要蓋上,抵擋即將到來的毒辣陽光。

爺爺趁著天氣好,給莊夢和莊順做了兩個適合他們身高的小背簍,他們開始要學著兩位哥哥的樣子,跟著做一些重活了。

曬穀子的時候,會有蛇從水田裡晃悠悠爬上來,蜷成一圈,在穀子裡睡覺。到了傍晚,又慢悠悠爬下田坎去,穿進水田裡,蕩起漣漪後消失不見。

莊武時不時會拿出日記的事情嚇唬莊夢,見她心驚膽戰又做賊心虛的模樣哈哈大笑。

莊文得空拿出他淘來的舊收音機,放上磁帶,裡麵傳出任賢齊渾厚的《天涯》《兄弟》。

屋裡實在熱的睡不著,他們扛著涼席上屋頂。莊文和莊武會教他們認星星。然後在漫天星子的被子中睡去。

莊文偶爾還會指導莊順的作業。莊夢這年沒有暑假作業了,每每都要在莊順的麵前得意一番。

他們玩的時候都不會帶莊美和莊婷,每日院子裡不是她們的哭聲就是三嬸站在院子裡指桑罵槐的罵聲。

小孩子聽不懂。那又有什麼關係呢。

不過一兩月,莊夢黑得像是挖煤回來。個子也長高了些。

莊夢和舒雲芹的友誼也越來越好。

這日一起床,天就黑魆魆的,下著挺大的雨。

奶奶給莊夢說,把鴨子放出去就行,不用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