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第一天,班級裡進行了一場測試。不過兩節課,老師們就把試卷批改出來。語文和數學,莊夢看了自己的總分排名,排在班級第五。
第一名的同學毫無疑問當了班長。畢竟老師都不認識,隻能靠成績來分配班級職務。
班長是位女孩子。高挑的個子,配上長到膝蓋處烏黑的直發,很難不讓人印象深刻。
副班長也是一位女生。和班長不一樣,副班長皮膚有些黝黑,留著一個鯔魚頭,寬大的牛仔褲上掛著幾條鏈子,白色的球鞋,雙手插兜。如果不認真看,還以為是個男孩子。
學習委員也是女孩子。文文靜靜的,天生的自來卷配上雪白的皮膚,紅紅的櫻桃小嘴,細細的柳葉眉,一看就是美人坯子。
第一節課就是大家互相介紹認識,認識不同科目授課老師,認識來自不同學校的同學。
莊夢看了看,除了孫燕子,班上沒有她認識的校友。
然後就是統一分發校服作業本和課本。莊夢第一次見到作業本都是統一發的,上麵印有學校的景,背後寫著校歌。紙張又厚又白。
連課桌都是一人一座的,還有靠背。不像小學時一張長桌一張長凳就坐兩個人。不同年級的校服顏色不一樣,據說是為了方便區分。
莊夢穿著天藍色的校服,心裡美滋滋的不行。從今天開始,她也是中學生了。
莊夢個子太矮,被安排在第一桌。因為害怕眼睛會出現問題,所以每周都會進行一次大調位。
才上課第一天,莊夢發現自己根本聽不懂老師們在說什麼。
除了老師們各自有家鄉口音以外,上課節奏和風格莊夢都完全不適應。
語文第一節課,肖老師布置作業:寫一篇八百字的自我介紹。
莊夢回到家一直皺著眉頭。小學時的作文隻需要一百字左右,就算再多也沒有到八百字的。
莊夢趴在床上寫:我叫莊夢,來自麥香村。家中有爸爸媽媽和一個弟弟…
寫了又擦掉。莊夢在心裡算了算字數,就這幾句話怎麼湊齊八百字啊。
絞儘腦汁想了許久,莊夢憋出了幾排字。胡晴在洗衣服,莊夢苦著臉問她:“媽媽,你知道自我介紹怎麼寫嗎?”
“不就寫你叫什麼,來自哪裡之類的嗎。還要怎麼寫?我又沒讀過書。上課老師沒教嗎?你回家來問我?我花這麼多學費還得當你的老師輔導作業是嗎?”胡晴說。
莊夢歎了口氣,眉頭越皺越緊,趴在作業本上不知道寫什麼。
可是明天就要交作業了,交不了作業怎麼辦。才開學第一次布置的作業就不交,在莊夢的心裡,這和壞學生沒什麼區彆。
可是她一直都是三好學生。
實在寫不出來,莊夢放下筆,拿出數學作業。先把其他的寫完,最難的留在最後。
不得不麵對的作文,莊夢煩躁得把頭發揉成雞窩。胡晴終於收拾完了,說:“寫完了嗎?該睡覺了。”
“我還沒寫完…”
“那你這半天都在做什麼?不好好寫作業在分心嗎!老子才不管你,明天還要早起做生意,你要是做不完,被罰了是你自己的事。”胡晴說。
莊夢哭出來,委屈得不行。老師上課她根本聽不懂,寫的字她也看不懂,同學也一個都不認識,學校太大她找不到廁所,上課遲到被老師說下次不允許,她根本不知道問誰這自我介紹該怎麼寫!
一天之內,她覺得一切都變得自己不認識了。
莊夢趴在作業本上哭,越想越覺得委屈。為什麼要到一個沒有朋友的地方的上學啊。
胡晴卻笑起來,“難得見你哭一回。到底是什麼作業把你難成這樣,我看看。”
說著把莊夢手下的作業本抽出去,看完後說:“我覺得你寫的挺好的。你哭什麼?”
“老師說要寫八百字。”莊夢抽抽嗒嗒說,扒了扒亂的不行的頭發,“可是我寫不出來。我數了幾遍,也就才兩百多字。”
胡晴幫她擦了眼淚,歎了口氣說:“遇到問題哭有什麼用?你問過老師怎麼寫了嗎?或者問過同學他們是怎麼寫的?”
“我沒問。”
“沒問就是你的問題了。‘不懂就要問,從小牢牢記’,你以前學的這話忘記了?解決不了的問題,要學會尋求彆人的幫助,不要不好意思開口,我給你說過很多次了。”胡晴說。
莊夢點頭,這些她都知道。可是她不好意思問,這樣會顯得她沒有好好聽課,或者同學會覺得她有些傻。
“那你現在怎麼辦?是睡覺還是繼續寫?”胡晴問她。
“作業明天要交的,我肯定要寫完的。”莊夢說。
“那你繼續寫吧,我不關燈了,你多久寫完多久睡。明天我不會叫你起床的,你已經是大人了,要學會自律。睡覺的時候把燈關了。”胡晴說完,脫了衣服上床,用枕頭巾蓋住眼睛,自己睡了。
莊夢蹲在她的腳邊,用被子蓋好胡晴的腳,撐著下巴繼續想。
這是莊夢人生中第一次知道:原來九點以後天還是黑的。原來九點以後是可以不用睡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