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麵的海嬌和海浪家在馬路中間搭了根杆子,每天坐在旁邊,但凡來了一輛車,就要收過路費。
胡晴說:“真是作孽!路是政府修的,他家倒是當成自己家了!”
陳外婆歎了口氣,接道:“你看到的,前幾天還因為彆人不給過路費,他家男人還劃了彆人的車!你說這汽車又不是馬車牛車,聽說一輛汽車就是幾十萬呢。咱們這樣的人家,幾輩子都賺不到一輛汽車錢。”
“會遭報應的,嬸娘。也沒人舉報他家嗎?”胡晴皺著眉。
“這誰知道。這路修了這麼久,他家收了這麼久的過路費,也不見有人來管管。”陳外婆說。
“他家做這樣的事又不是一天兩天了。他家剛開商店那會,整個村子就這麼一家,東西都要比鎮上的貴。貴就貴吧,彆人不買,還當街罵彆人家窮鬼,一輩子沒出息。他家那女人,和多少人吵過架。”陳外婆有些不屑道。
胡晴見不得他家這樣的處事,給莊夢和莊順說:“以後買東西彆去他家了,寧願走遠些,去上麵的商店。天殺的做這樣斷香火的事情,以後有錢也彆給他家賺。”
莊夢點頭,她還記得小時候海嬌不讓她騎自行車的事情。
這天莊夢回家,發現橫在馬路中間幾個月的欄杆被拆了。她回去問胡晴,胡晴哼了一聲說:“不知道是誰舉報他家,警察直接來拆了。”
“他家沒鬨嗎?”莊夢問。
“怎麼沒鬨,那女人在地上打滾呢!丟人現眼,內褲都露出來,也不知道騷給誰看。男的平時囂張,這時候就躲在家裡。你彆管這些事,好好讀你的書。”胡晴有些責備地看了莊夢一眼,莊夢一溜煙跑了。
這日吃飯時,胡晴有些神秘兮兮的和莊軍聊家常。“海浪走丟了。”
莊順接話道:“什麼叫走丟了?”
胡晴瞪了他一眼,但還是邊吃邊說:“誰知道呢。有人說是走丟的,有人說看見他跟彆人走了。這都三天了,才報警。”
莊夢咬著筷子,莊軍說:“他家那海浪是不是那個有點傻的那個?”
“就是那個小兒子。明明知道自家兒子傻,幾天不在家,也不見家裡人著急。這不,今天才報警。要是真的被拐賣,都不知道賣到哪裡去了。”胡晴說。
莊夢腦袋裡浮現出海浪憨憨笑的樣子。海浪有些癡傻,村子裡的人都知道。
他家一共兩個兒子,一個女兒。莊夢沒怎麼和他家大兒子說過話,但是也從長輩們的閒聊中知道他是一個殘疾人,手腳都多出兩個指頭。倒是海浪和海嬌,因為年紀都差不多,所以小時候會在一起玩。
所謂的年紀差不多,不過是海浪一直保持在六歲的智商。
小學的時候,學校裡有一個“啟智班”,裡麵有六個學生。莊夢讀一年級的時候,海浪已經在五年級了。莊夢上了六年級,海浪還在上四年級。
他們會在這個班級裡,從一年級到六年級,又從六年級到一年級。一直讀到他們十八歲為止。
莊夢就曾經看到過海浪被其他班的同學扔石頭,丟泥巴,罵他是傻子,白癡。但是海浪不懂這些,以為彆人在和他玩,朝著彆人也丟泥巴,丟石頭。最後他家賠了錢才了事。
海浪似乎沒有煩惱,莊夢每次看到他的時候,他都是笑眯眯的樣子。雖然說話不清楚,雖然村子裡的小孩不喜歡和他玩,但是他每次都會跟在大家身後,遠遠的跟著。
就算彆人罵他白癡,傻子,他也是笑眯眯的樣子。
“作孽的事情做多了,總會得報應的。”胡晴哼了一聲,繼續道:“他家那海嬌,當初他媽就想生這麼個女兒,他家也就這麼個正常的。這才剛上高中呢,說是在學校裡和男同學亂搞,還懷孕了…”
莊軍敲了敲碗打斷胡晴,說:“不要在孩子麵前說這些!他們又不懂。以後少說些彆人家的事,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胡晴看了莊夢莊順一眼,忍住沒有發脾氣。
莊夢低著頭認真吃飯,假裝沒有聽到。胡晴對兩人說:“出去不要亂說哈,這是彆人的家事,我們也就看著就行。”
沒過多久,海嬌家搬家了。胡晴說,警察找到了海浪的屍體,怎麼死的不知道。隻是聽說身體裡的器官都沒了。海嬌打了胎,家裡人給她換了個學校讓她繼續讀書。
莊軍也不再找工作,家裡生意開始忙起來,胡晴顧不上兩邊,莊軍要在家裡幫忙。
莊順初一的第二學期,胡晴和莊軍商量,讓他住宿在學校裡,管管他老是跑出去的習慣。
學校也有住宿生的。很多同學都是從很遠的村子過來讀書,來回家不方便。住宿生會管理得嚴格些,畢竟家長將孩子的安全交給學校了。
莊順的零花錢從每周的二十元降到了六元。胡晴說學校管吃管住,隻留些錢讓他買水喝就好。莊順抵抗了許久,最後被莊軍一次打服氣了。
莊軍打人不像胡晴,甩耳光或者用衣架、藤條打。莊軍用的是手腕粗的棍子或者用腿踢。
莊夢發現自己的胸部好像開始發育了。小小的,鼓鼓的,摸著還會痛。一夜之間,自己就長大了。
那個時候,教室外麵的走廊上,總是站著一排排的男生,嘻嘻哈哈聚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