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放國慶了,莊夢已經三天沒有見到董奕星。
下課時,她總會往教室門口那棵樹望一眼,往常,董奕星都會站在樹後,笑著朝她招手。
金小小八卦道:“那晚你們發生什麼了?我聽說他都住院了。”
“啊?”莊夢不敢置信。
“你還不知道嗎?說是發高燒了,一直在醫院。”金小小說。
“我不知道。那晚什麼也沒發生…”莊夢想了想,又繼續說:“和我沒關係,我們已經分開了。”
張妍朝著金小小搖搖頭,然後岔開話題道:“明天就放假了,上完今晚的課,就自由啦!”
當晚,莊夢習慣性朝著那棵樹後麵望的時候,董奕星站在那,像往常一樣,笑著朝她招手。
莊夢見著他,臉色蒼白,嘴唇上沒有血色,整個人套著空蕩蕩的校服,頗有些蕭瑟的味道。
他還是帶著笑,聲音也沒有以往的洪亮和溫柔,沙啞裡帶著無奈:“我還以為你不見我了。”
“聽說你住院了?”莊夢問。
“你還是關心我的。就是小感冒,我爸媽不放心而已。”他說。
“哦。”莊夢不知道再說什麼,心裡想的卻是不應該問那麼一句廢話。
“你過得好嗎?”董奕星小心翼翼地問。
她聽得出他語氣裡的緊張和不安,當然還有濃得窒息的思念。
“我挺好的,你不舒服就不要來找我了。好好在家休息。”莊夢的語氣軟了一些。
“我沒事,我就是想看看你。莊夢,我好想你,每天都在想,每一分鐘。”他說。
莊夢低著頭,她不知道該怎麼接這句話。隻能假裝聽不見。
董奕星拉過她的手,莊夢覺得有些涼。
他把帶來的水果放在她的手裡,慢慢地說:“沒關係的,你不要有壓力。即使分開了也可以做朋友嘛,你不用在乎我的感受。莊夢,隻要讓我待在你的身邊,我做什麼都可以。”
莊夢望著他,此時他臉上的表情真誠又溫柔。
她聽見他說:“我們和好吧。莊夢,好不好?”
莊夢回到宿舍,大家已經在收拾東西了,明天回家都很興奮。
莊夢把水果放在自己的桌上,謝衿言停下手裡的動作,望著她說:“沒事吧?”
“沒事。”莊夢扯出一抹笑。
“你要收東西嗎?放七天假呢。”謝衿言繼續收拾東西,一邊和莊夢聊天。
莊夢打開飯盒,裡麵是切得整整齊齊的哈密瓜。上麵插著一支紅色愛心的水果叉。
這個飯盒,還是董奕星特意買的。
他買了兩個,一個粉色,一個藍色。上麵印有兩隻可愛的小兔子。他說,這個飯盒是專門給她帶水果的。莊夢吃完,把飯盒帶去教室,他每天都會來換。
還有給莊夢帶吃的飯盒,偶爾他覺得家裡做了好吃的,也會給莊夢留著。
莊夢咬了一塊哈密瓜,金黃的果肉裡浸出甜蜜的汁水。
“明天收也來得及。”莊夢說。
她已經打算好了,先飽飽的睡一覺,醒了以後隨便收拾兩件衣裳回家。
其實,內心裡,她不想回去。
回家就是乾不完的家務,無休止的爭吵。除了想見見莊順,莊夢對於回家這事,沒有任何的期待。
莊夢微笑著聽她們討論著國慶去哪裡玩,是出省還是去哪個旅遊景區,或者約著朋友一起逛街打遊戲。
像是有一道無形的屏障,將她和她們隔開。
莊夢更加真實且確切的感受到,自己和她們是那樣的格格不入。
她們說的地方,她沒有聽過。她們說的東西,她也不太明白。
她低著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校服。除了這身衣服,她和她們,真的都不一樣。
她還在穿著莊文莊武留下來的衣服,身上即使有錢了,也不敢亂花。鞋子還是初三的時候,胡晴給她買的一雙小白鞋,都洗得有些爛了。
床底的拖鞋,是剛開學的時候,莊軍帶著她買的,超市裡貨架上十元一雙。紅色、藍色和黑色,她翻了許久,找到一雙不合腳的綠色拖鞋。
不是不羨慕的…
莊夢想。
她們隨口說說的玩笑,已經是她從不敢幻想的人生。
莊夢蓋好蓋子,謝衿言突然問她:“要出去走走嗎?”
說完朝著她挑挑眉。
莊夢明白她的意思,笑著道:“走!”
“你們又去哪?”金小小在身後喊。
“下去買點吃的。”莊夢回道。
“快熄燈了,趕緊回來。”張妍也喊。
“知道啦…”
謝衿言熟門熟路拉著莊夢上到樓頂的天台,莊夢找了個地方坐下,謝衿言就抽出一支煙來,“快沒了,下回來得重新買一包。”
橘黃色的煙火亮起又熄滅,謝衿言吸了一口之後,把煙遞給莊夢。
“這是什麼牌子的?下回我也帶兩包。”莊夢說。
“彆,你不抽就彆買了,亂花錢做什麼。”謝衿言重新點上一支,藍色的煙霧瞬間飄散出去,飛進風裡不見了。
莊夢吸了一口,她還沒有學會把煙吸進肺裡,就在嘴裡抿一會,再輕輕吐出去。
“總不好一直抽你的…”莊夢笑著說。
“跟我,不用分你我。”謝衿言抬眼看她。
“說說吧,你那快哭的模樣是怎麼回事。”謝衿言問。
“我哪有!”莊夢反駁。
謝衿言朝著莊夢的臉吐了一口煙,眯著眼睛道:“我都看到了。”
莊夢不知道該怎麼說。
說她的羨慕?說她的嫉妒?
說她從未擁有過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