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夢感覺,莊順還沒有走遠。
就是直覺,沒來由的直覺。
他一定就在哪家店裡,或者在某個角落,正在等她。她要做的,就是找到那個她還沒有發現的角落。
有人在身後喊她,莊夢疑惑地回頭,是許久不見的小學同學:吳浪。
小時候莊順和他們經常混在一起,打架逃課偷雞摸狗。
莊夢扯出一抹笑來,吳浪看了看她的臉說:“你都長變樣了,我還不確定是不是你呢。你這麼大了你媽還打你嗎?”
莊夢有些尷尬,說:“我爸打的。”
吳浪問她:“你在找什麼?我剛剛就一直看你在找東西,是丟了什麼嗎?”
莊夢的眼淚不爭氣就落下來。她哽咽著說:“我找我弟弟,他不見了。”
吳浪有些手忙腳亂,莊夢也覺得有些不合適,隨手用袖子擦了擦臉。
吳浪歪著頭想了一會,不確定地說:“我好像看到過他。昨天吧?一個黑網吧裡。”
“黑網吧?”莊夢的眼睛亮起來,“你能不能帶我去,我想去看看!”
“我不確定啊,我隻是覺得有點像。畢竟都一年多沒見了,那個網吧光線也不好…”吳浪有些為難。
“我就是去看看,任何一個機會我都不會放過,求求你,帶我去可以嗎?”莊夢拉著他的袖子。
“他說不定已經不在了。又或許是我看錯了…”吳浪尷尬道。
莊夢死死拉住他的衣袖,她說:“求求你帶我去。”
吳浪帶著莊夢往前走,這裡昨天莊夢來找過,沒有莊順的影子。誰知道他一轉彎,往旁邊一條小路繞進去,又繞了好幾個彎,裡麵是一片民房。
“就在這裡麵。”吳浪走在前麵,朝著一家民房去。
莊夢這才發現,表麵就是普通房子的模樣,裡麵被改造成了網吧的樣子,一間房裡放著兩台電腦,沒有房門,每一間屋子都很黑。
莊夢連著找了幾間屋子,終於在一台電腦前看到了莊順。
她捂著自己的因為緊張不安急速跳動的心臟,踮著腳悄悄湊過去看。
他趴在桌子上,應該在睡覺。電腦旁全是煙頭,還有幾瓶礦泉水瓶和方便麵盒子。
莊夢鬆了口氣,忍住要落下的淚,是莊順。
她找到莊順了!
她悄悄退出來,不住的給吳浪道謝,吳浪笑著說:“找到就好,也是運氣。”
吳浪走了,莊夢守在門口,內心不斷地掙紮。
莊順若是鐵了心要走,以她現在的身高和力氣,是拉不住他的。
莊夢在對麵的便利店裡看到一家公用電話,想也不想的打給了胡晴,說:“媽,我找到莊順了。”
胡晴激動的聲音傳來:“在哪裡?你守住他,彆讓他跑了!我馬上就來!”
莊夢躲在這家民房的大門後,守著唯一的出口。若是莊順出來,她能第一時間發現。
莊軍和胡晴騎著摩托車過來。
胡晴下了摩托車,因為著急差點被絆倒。莊軍臉色黑得不行,把車一丟氣勢洶洶的走過來,莊夢忙引著他朝著那個房間去。
莊順還在睡著,莊軍直接抬起他的臉,確認是莊順,一把將他從位置上拉出來。
從那個昏暗的屋子把莊順拉到院子裡。
莊順眼下黑眼圈極重,臉色蒼白似鬼,眼睛都睜不開的模樣,被莊軍扯著一點反應也沒有。
莊軍一腳踢上莊順的後背,莊順被踢飛老遠,趴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
莊夢看到莊軍四處搜索,在牆角的位置找了根手臂粗的棍子。
胡晴急忙朝著他大吼:“你說你不打他的!莊軍!”
“不打?不打他不長記性!”莊軍怒吼著說。
莊夢站在一旁,整個人都在發昏。盛怒之下的莊軍,她根本不敢靠近,她瑟瑟發抖往後退了幾步,使勁捂著嘴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莊軍一棒一棒的打在莊順的身上,莊順悶哼著躲,但是一聲都沒有哭出來,話也不說。
莊夢看著他在地上打滾,臉色蒼白,唇無血色。
胡晴撲上來,“你要把他打死嗎!夠了,教訓一下就夠了!”
“打死就算了,這樣的逆子!”莊軍瞪著眼。
“莊軍!你他媽的不是人!打死他,老子做鬼也不會放過你!”胡晴聲音都罵劈叉。
院子裡立馬圍上一群看熱鬨的人。
莊軍丟了棒子,又踹了莊順一腳,直接把莊順的手綁在摩托車後麵,拖著他就回家。
莊夢站在原地,想要說這樣會拖死他的,但胡晴哭著坐在後座,似乎也認同了莊軍這樣的做法。
周圍的人指指點點,見怪不怪。
好歹,莊順找到了。
莊夢一路哭著回了家,心也終於落在了軟乎乎的地方。隻要莊順找到了,其他都是小事。
莊夢回到家的時候,莊軍不知道從哪裡找了幾塊木板,正在把莊順房間的窗戶釘上。
她急忙跑回房間,胡晴坐在莊順的床邊,像小時候摟著他那樣輕輕摟著他的肩膀,哭著罵莊順不該離家出走,不該偷家裡的錢,更不該讓他們這麼擔心。
那些話,莊夢聽了無數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