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上麵的泥土擦乾淨,莊夢這才發現,是一個小小的透明的茶壺。
兩個人盯著這個茶壺,莊順把它放在手心裡,攏住後朝裡麵看,綠光是從水壺裡發出來的。
可惜茶壺的嘴壺已經斷了,不然會是一個很精致的小玩意。
莊順順手放進兜裡,說:“這是我發現的,歸我了。”
莊夢沒有異議,說:“晚上放在床頭,還會發光!”
莊順想的卻是,他想拿這個和海浪換他手裡的彈珠,那種彩色的彈珠。
兩人心滿意足地回到家,胡晴不知道多久起來,正在忙著生意。
莊夢急忙溜回屋子,把自己的作業拿出來寫。
既然得到許可能出去玩一會,那她就要表現好些,這樣胡晴下次就會允許她再出去玩。
莊夢越想越高興,雖然走得不遠,但是她終於能出去走一走,看一看莊順的秘密,她很高興。
不過她還沒有高興多久,胡晴陰著臉進房間,問她去了哪。
莊夢愣愣道:“我和莊順出去玩…”
說著她下意識看了一眼莊順,莊順連忙躲進屋裡假裝沒看到。
那句“和你說過了”還沒有說出口,一個響亮的耳光就打在臉上。
莊夢下意識從凳子上滑在地上跪好,胡晴冷笑著說:“知道自己錯哪兒了嗎!”
她不知道。
莊夢捂著臉,眼淚撲簌簌地掉,胡晴一把掐上她的眼皮,她哇的一聲哭出來,急忙喊:“媽!媽!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我錯了!”
胡晴揪著她的眼皮,擰了幾把,惡狠狠說:“你跑出去,家裡的生意誰看著!老娘在睡覺,要是有人偷我們家東西怎麼辦!莊夢,老娘看你就是皮子癢了!”
莊夢掰著胡晴的手,想要讓她輕些,她啜泣著說:“媽,我給你說過了,我以為你答應了的…”
“不管我答不答應你都不應該出去!莊夢,我一千天做生意,都是為你能讀書,能吃飯,能穿衣服!你跑出去玩像什麼樣子!你奶奶沒教過你女娃子不要隨便出門嗎!這個家是我一個人的嗎!我一天已經累成這樣了,老娘不求你能體諒,但是你跑出去就是壞孩子!”
莊夢微微仰起臉,使勁抓著胡晴掐著她眼皮的手,這樣才能緩解一下眼皮上的疼痛,她哭著說:“媽!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今天不打你一頓,我看你是不會長記性的。莊夢,你給老子跪到外麵去!”
莊夢渾身抖成篩糠,她要是出去了,胡晴會找棍子來打她的。
胡晴見她不動,氣得揪起她的頭發,直接把她往外麵拖。
莊夢捂住自己的頭,雙腳無助的蹬著,絕望地喊:“媽!我錯了!媽,我知道錯了!求求你彆打我!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出去玩了!媽!媽!”
“不打你?不打你你不長記性!”胡晴從屋簷下抽出那根她經常打人的細條子,就往莊夢的臉上甩。
莊夢想躲,奈何胡晴揪著她的頭發,她根本無處可躲。
“這個家是老子一個人的是不是!老子每天起早貪黑,你們就不能體諒一下我的辛苦是嗎!出去玩,老子讓你出去玩!”
胡晴發瘋似的一下下打在莊夢身上,莊夢哭得都接不上氣了,嘴巴還在說:“我錯了,媽,我再也不敢了!”
至此,莊夢再也沒有出去玩過。放學後老老實實回家,寫作業做家務幫著胡晴打理生意,就算是沒有事情做的時候,寧願坐在廊下發呆,也絕不會踏出家門一步。
她是一個特彆吃記性的人。
但是這一刻,她突然就不想做那個所謂的乖孩子。
反正她隻是個賠錢貨,再怎麼讀書有什麼用,最後還不是要嫁人。
莊順說,隻要她找個好的男朋友,她就可以脫離這個家了。隻要她嫁了人,胡晴和莊軍也拿她沒有辦法。
因為胡晴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莊夢突然就想到了顧佩清。
如果是嫁給他,那她的日子,會不會有所改變?
她迫不及待回到宿舍,放下東西後把手機開機,手機裡依舊沒有一條短信,沒有一個未接電話。
她跑到外麵,按下那個記在心裡的電話號碼,把手機放在耳邊,聽著裡麵嘟嘟嘟的聲音。
風吹得走廊上的窗戶嘩啦啦的響,莊夢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電話終於被接起,顧佩清不鹹不淡地聲音傳來。
“喂?”
“你在哪?”莊夢忍著眼裡的淚,聲音哽咽。
“宿舍,你怎麼了?”他問。
“我想見你。”莊夢說。
“五分鐘,我在你們宿舍樓下等你。”顧佩清掛斷電話。
莊夢慢慢把手機放在胸口的位置,他一下子就能聽出自己聲音的不一樣。
她深吸一口氣,囫圇擦了臉上的淚,宿舍裡沒有人。她從衣櫃裡摸出煙來,把窗戶打開,哆哆嗦嗦的點燃。直到香煙見了底,莊夢把煙頭用紙包好,這才往樓下走。
顧佩清已經等在宿舍門口。
因為是周末,不用穿校服。他終於穿得多些,上半身穿著一件黑色的長款羽絨服,裡麵依舊是乾淨的白襯衣,下身一條寬鬆的牛仔褲,一雙小白鞋。
看到莊夢,他掐滅了手裡的煙。
“顧佩清,我想你了。”莊夢站在台階上,看著麵前的少年。
顧佩清愣了一瞬,兩步跨過來,一把將她摟進懷裡。
他說:“不許哭!”
莊夢終於繃不住自己的眼淚,哇的一聲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