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夢給胡晴發信息,說快要期末考試,她要在學校複習,就不回去了。
胡晴隔了一天才回複一句:嗯。
她有些做賊心虛,總覺得胡晴知道她在做的事情,隻是懶得管。
但是又想著自己沒有露出什麼馬腳,依照胡晴的性格,要是知道了什麼,肯定早就打電話過來讓她收拾衣服滾回家。
她既害怕又期待,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覺得自己瞞過了胡晴,可以去做自己的事。
莊夢其實很期待,這次和顧佩清的約定。
她的生活,向來簡單枯燥。
家、學校、還有到學校中間的路程。十多年來,人生中去過最遠的地方,也就隻有老家。
老家的回憶,已經慢慢淡了許多,隻剩下年幼時做不完的活還有天還沒亮就必須起床的記憶。
曬不完的毛豆、高粱、穀子、菜籽、包穀。
吃不完的包穀飯、素瓜豆、洋芋、紅薯和蘿卜。
喂不完的豬、打不完的豬草、背不完的糧食、掃不完的地,洗不完的碗、做不完的飯。
顧佩清問她有沒有想去的地方,莊夢搖搖頭。外麵的世界她還沒有那麼清晰的認識。
“那就聽我的安排吧。”顧佩清吻著她的脖子,輕輕廝磨著。
宿舍裡大家都在討論元旦是回家還是出去玩,或者去哪裡玩。
莊夢默默聽著,謝矜言突然說:“你回家的時候等我一起。”
她愣了一瞬,尷尬道:“我元旦不回去…”
金小小立馬道:“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你居然也有不回家的時候!”
莊夢有些羞澀的說:“顧佩清說想帶我出去走走…”
宿舍裡立馬一片噓聲。
“出去走走啊?”金小小曖昧道。
黃媛媛也一臉曖昧地看著莊夢,語氣依舊溫溫柔柔,說:“這是,要進一步發展了嗎?”
“沒有的事!”莊夢立馬反駁,“隻是最近遇到的事情有點多,就說出去散散心。”
安佳一副過來人的表情,拍著莊夢的肩膀說:“沒事,大家都懂的。”
莊夢就不想解釋了。
謝矜言自從知道莊夢要和顧佩清出去,就沒有再說話。
學校一片即將放假的自由氣息,老師們估計也是難得休息,這兩天上課都有些懶散,幾乎不是在做試卷就是在講解試卷。
元旦之前,收獲了一大堆的試卷為假期作業之後,學校宣布放假。
莊夢前一晚就收拾好了東西,顧佩清已經規劃好了路線,其他不用她擔心。
莊夢拿著塑料袋,拎著要做的作業,謝矜言說:“你背我的書包吧,拎個袋子多不方便。”
“誒?你不回家嗎?”莊夢問她。
“不回去了,馬上考試了,回去也沒意思。”謝矜言淡淡道。
學校也會有很多不回家的學生,食堂教室和熱水房是會繼續提供的,不會斷。隻是宿管阿姨不會再鎖宿舍門,每晚隨意檢查一下就是。
莊夢就謝過謝矜言,拿過她的書包邊裝課本邊說:“那你等我回來吧,到時候我給你帶好吃的。”
謝矜言的反應淡淡,似乎並不關心這些事。
第二天一早,顧佩清就在宿舍樓下等著莊夢。他自然而然接過莊夢的書包,皺著眉道:“你背的什麼?這麼重。”
“作業呀。”莊夢說。
…
“你確定你有時間寫作業?”顧佩清勾起嘴角,亮晶晶的眼睛看著她,輕聲道:“難得出去,你居然想著寫作業…”
莊夢聽出他語氣裡的調笑,心臟撲通撲通跳得極快,嘴巴也禿嚕道:“肯定要寫作業的,作業那麼多,根本寫不完。馬上要考試了,我要是考不好回去肯定會被捶一頓…”
顧佩清牽著她的手,聽著她的一路絮叨。
兩人先是吃了些早餐,顧佩清拉著她去了汽車站。
莊夢實在是好奇要去哪裡,一直不停追問。顧佩清終於煩了,語氣無奈說:“帶你去見見我的朋友,你不是一直說對我不了解嗎。”
莊夢悄悄抿著嘴,心裡高興。她們說過,男生隻有真正把你融入了他的圈子,那才叫喜歡。
顧佩清買了兩張車票,莊夢看了眼車票上的地點,問:“這是哪?”
“你去了就知道了。”他說。
“是你家那邊嗎?你說的朋友是和你一起長大的朋友還是後來關係很好的朋友呀?我要不要帶點見麵禮什麼的,這樣空著手去會不會不太好,也不知道他們喜不喜歡我…”莊夢絮絮叨叨,嘴巴不停。
顧佩清淡淡道:“去了你就知道了。昨晚沒睡好,上車我眯一會。”
莊夢所有的話就梗在喉嚨裡,吐不出來憋得難受。
顧佩清讓莊夢坐在裡麵的位置,然後就閉上眼靠著靠背睡覺。睡覺前還不忘拉過她的手,給她捂著。
路上有冰,車子慢慢開著。莊夢看了一會窗外的風景,覺得有些想吐,便不再看。
她盯著顧佩清的側臉。
顧佩清是真的好看,長長的睫毛,高挺的鼻梁,鼻子下有些青色的胡茬,嘴唇薄薄的抿成一條線。
莊夢突然就想,不知道過去他有沒有女朋友。
他已經高三了,他長得這麼好看,追他的女生肯定很多。
心裡突然就酸溜溜的。
一想到他的唇吻過其他的女孩子,眼睛也會深情的看著那個她不曾見過的人,他也會牽著她的手,大拇指輕輕在她的手背摩挲著。說不定,他已經和那個女孩子發生過…
莊夢輕輕吐出一口濁氣,腦袋根本不受控製,就像是親眼所見,顧佩清身邊的那個人,不是她。
一想到顧佩清溫柔地親吻,溫柔地把那個女孩子捧在手心裡疼愛,溫柔地問她痛不痛,溫柔地纏綿…莊夢心裡就像喝了一壺陳醋,又想被人用拳頭一拳拳砸在胸口,又心酸又心痛。
要是她早一點遇到他就好了。
她的手指不受控製地附上顧佩清的唇,輕輕去描繪著他的唇形。
顧佩清的吻技很好,常常讓她深陷其中不可自拔,意亂情迷。很多時候她根本分不清今夕何夕,隻想就這麼順著他,一點點被吞噬也無所謂。
顧佩清沒有睜眼,手卻拉住她的,嘟囔道:“癢,彆動。”
莊夢感受著他手指的溫度,這雙手曾經也像這樣,輕輕的溫柔地,包裹著另一雙手。
她無意識的用手指扣著他的手心,盯著他的嘴唇發呆。
顧佩清終於睜眼。
莊夢回過神,拘謹的笑。
顧佩清的吻就這麼壓下來。
溫暖又寂靜的車廂,混混迷迷的乘客,轟隆隆的引擎聲,一瞬間全部褪去。
莊夢的眼裡,隻剩下顧佩清放大的臉,還有他溫暖又濕潤的舌頭。
“換氣。”顧佩清輕聲說完,又吻下來。
唇齒纏綿,深情款款。
直到莊夢雙眼通紅,手已經不受控製的環住他的脖子,顧佩清這才喘著氣放開她。
他輕輕給她擦了擦嘴角,莊夢已經靠在他的肩膀上,腦袋裡什麼都空了。
“睡一會吧,還要坐很久的車。”顧佩清道。
“睡不著…”莊夢握著他的手,覺得心裡空蕩蕩的心酸。
他是不是也像剛才那樣,吻過另外一個女孩?
剛才,她居然不由自主的,想要得更多…
“那你玩玩手機,我繼續睡。”顧佩清輕輕捏了捏她的手,就不再說話。
莊夢突然發現自己在吃醋一個莫須有的人。念頭一旦發芽,不用風吹,在心裡野蠻生長。她閉著眼,唇上還殘留著顧佩清的溫度和那種柔軟。
她真的好想開口問他,現在的他,是不是曾經也這麼吻過彆的女孩。
他現在所有的溫暖,是不是曾經也毫無保留的給過另一個人。
那他又為什麼沒有和她在一起?他對於她,到底是什麼樣的感情。
是不是像他說的那樣,我想睡你的時候你就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