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滂沱,你我炙熱(八) 教室裡還有……(1 / 2)

教室裡還有些好學的學生,此時都趴在桌上小憩。莊夢輕手輕腳關好門,坐在位置上抽出幾本厚一些的課本墊好,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埋著頭睡覺。

她迷迷糊糊被夏微菱推醒,揉了揉眼睛問:“上課了?”

“打鈴了,該醒了。”夏微菱說。

看著夏微菱抽出英語書,莊夢神思恍惚也翻開書,這才發現課桌上放著一杯奶茶,應該是白川拜托同學帶進來的。她動了動有些發麻的手臂,整個人還沒有徹底清醒,魂魄還沒回位,朝著白川說謝謝。

白川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神情疲憊抽出英語書說:“謝沈若初吧,他付的錢。”

莊夢轉過臉,朝著正在戴眼鏡的沈若初道謝,他隻是微微笑笑,莊夢覺得他精神看起來要好些,估摸著午覺睡得不錯。

淅淅瀝瀝的雨聲有規律地傳進耳膜,涼爽舒服的微風透過窗戶溫溫柔柔撫摸著每個人的臉,粉筆與黑板摩擦的聲音輕輕淡淡,朦朧的書本翻出一篇又一篇。

眼見著講桌上的英語老師一個變成兩個,莊夢使勁睜開眼皮,耳朵還聽著老師說的語法,腦袋跟著老師的聲音,眼睛似乎也還能看清黑板上那些飄逸雋秀的單詞,手指卻不受控製,根本不知道在寫什麼。

她白眼一翻,終於一頭栽倒。

“砰”的一聲嚇了她一跳,也嚇了所有人一跳。教室裡立馬傳來微弱地不滿抱怨咕隆,很快被風吹散。

瞌睡被這一聲瞬間趕跑,莊夢迅速抬頭,見英語老師都被她氣笑了,連忙紅著臉道歉,“對不起老師,我…”

“困了就睡會吧。”英語老師微笑著說。

莊夢滿臉驚愕,英語老師已經蓋上教案,看了眼手腕上的表,說:“給大家睡十五分鐘的時間,十五分鐘過後就該打起精神好好聽課了哦。”

說著就走下講台,摘下眼鏡站在教室門口去了。

莊夢忙推了推身邊的夏微菱,“我不會得罪老師了吧?”

夏微菱趴在桌上,有氣無力道:“不會,你看後麵就知道了。”

莊夢轉頭,好家夥,除了前兩排朦朦朧朧還有絲清醒的目光,後麵睡成一片。連身邊的白川都埋著頭睡死過去,剛才她這麼大的動靜都沒把他磕醒。

莊夢看了一眼站在教師門外抽煙的英語老師,那孤獨落寞的背影讓她愧疚不安。

英語老師是個剛畢業的大學生。莊夢記得上課第一天,他穿著不大合身的灰色西裝,站在講台上一臉拘謹,說話也磕磕巴巴,臉紅了個透,還是目光清澈著朝著他們說:“以後就擔任大家英語這個科目的老師,我比你們大不了多少,你們可以把我當做哥哥,有不懂的地方歡迎隨時來找我,我基本都在辦公室等著你們。謝謝大家給我這個機會,讓我們一起成長,為高考努力。”

他是唯一一個沒有家鄉口音說著標準普通話的授課老師,一米八幾的大高個,長得清秀又憨厚老實的模樣,戴著個無框的眼鏡,站在講台上溫溫柔柔的講話。

後排有學生調笑著說他聲音太小聽不見,他微笑著說:“那我大點聲。”,然後上課的時候就會特意走到中間,說到知識點時還會特意問後排的同學有沒有聽明白,沒有聽明白的話他可以再說一遍。

但是並沒有人理他。他隻是抿抿唇,還是提起微笑,嗓子都啞了,就怕後麵的學生聽不清。

莊夢印象最深的一次,是他青紅著臉在講台上抹眼淚。

按照大家的說法,他就是照本宣科。再加上一直管著課堂紀律,時間都花了許多。終於有前排的同學不滿,直接不耐煩地說:“你要是不會教就找會教的老師來,我們交學費在這裡不是為了浪費時間給你漲教師經驗的。”

剛開始他還會解釋,沙啞又蒼白的聲音響在教室,大家都隻是看著他,並不說話。他終於發覺沒人願意聽他這樣的喋喋叨叨,閉了嘴微微笑著,下一秒豆大的淚滴劃過臉頰,就算他及時埋下頭,那滴淚還是落在他黑色的T恤胸口,暈出大大的淚花。

“一個男人哭成這樣?”

“他還是老師誒,真是服了。”

“教得不好還不允許說?這麼脆弱玻璃心?乾脆回家做小公主算了。”

總是會有這些莫名其妙的聲音,在背後,在身邊,在耳邊,在腦海裡嗡嗡嗡吵個不停。

在這一片嗡嗡聲裡,他摘下眼鏡,抬著手擦了擦眼淚,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眼淚愈發洶湧,他蹲下身捂著臉無聲地抽泣。

莊夢記得,那時的夏微菱生氣地站起來,不顧身旁白川的勸阻,大吼道:“你們這麼牛逼怎麼不見你們當老師?說他教得不好,也沒見你們上課多認真,多愛學。覺得教不好就聯名去找校長,窩裡橫欺負人算什麼牛馬!”

“喲喲喲,英語課代表發火啦。”

“大男人還要女生替他說話,真是窩囊。”

“老子們交的錢憑什麼不能說,想說就說。”

“就是就是,我不聽是一回事,他教得不好是另外一回事。”

眼見氣氛越發劍拔弩張,英語老師站起身抽抽噎噎,但聲音依舊溫柔道:“大家彆吵了,確實是我的問題。對不起大家,我沒什麼經驗,大家喜歡什麼樣的教授方式可以私底下告訴我,我都會認真聽取大家的意見,爭取做到讓大家都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