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去找夏微菱,夏微菱看樣子才剛起床不久,往臉上塗著護膚品,看到她們嘴巴一連串的說:“等我等我,快好了,哎呀起晚了煩死了!”
莊夢和謝矜言就說不用著急,讓她慢慢收拾。
謝矜言拿出手機給白川發信息,說讓他們等一會,快好了。
夏微菱隨便描了個眉毛,塗了個唇膏,穿上衣服就說先去吃飯。
莊夢問她:“你今天不化妝嗎?”
“待會比賽之前再畫,現在化了妝一會兒出汗都脫完了。”她說。
幾人朝著樓下走,白川和沈若初一如既往的等在女生宿舍樓下。
莊夢幾乎不穿校服裙,今日沒有辦法,三個女生反倒終於穿得一樣,隻是她是三人裡個子最矮的那個。
白川和沈若初也穿著校服,白色的襯衣,深藍色的運動褲,一白一黑的皮膚,一動一靜的性格。
莊夢下意識瞟了一眼沈若初,見他已經恢複到平時的模樣,臉色也沒什麼不對。好像除了她自己覺得尷尬,他倒是一副悠閒的做派。
不知道為什麼,她好好的心情忽然就不高興。
她也說不清楚這種不高興從何而來,隻是胸口悶得厲害,喘不上氣,鼻子發酸大腦也混混沌沌。
白川看到謝矜言,雙眼發亮朝著她奔過來,夏微菱也自然的走到沈若初旁邊,問他準備得怎麼樣,會不會緊張之類;莊夢臉上掛著淺淺的笑,聽他們說著話。
幾人慢悠悠吃著早飯,白川和夏微菱的父母說是已經在來學校的路上。話題自然說到家裡的趣事,莊夢默默聽他們說著,關於家裡的事情,她隻會說她和莊順,其餘的一概不說。
胡晴從小就教過她,家醜不外揚。
吃了飯,夏微菱和沈若初接到廣播通知,要去彩排走位。
白川說要去車站接他的父母,他父母平時不怎麼出門,怕是找不到學校的位置。接了他們順便帶他們在鎮上逛逛,在學校逛逛,時間也就差不多了。
莊夢就和謝矜言回宿舍,坐等校慶時間。
文英和唐招娣已經早讀回來,兩人在宿舍嘰嘰喳喳的穿著校服。平時她們和莊夢一樣,幾乎穿的都是校服褲子,今天忽然穿上裙子,莊夢還有些不太習慣。
兩人研究了半天,分不清前後。因為是百褶裙,前後都差不多,拉鏈在側邊,總覺得怎麼都能穿。
莊夢就教她們怎麼分前後,文英笑著道謝。
唐招娣穿好裙子,文英就發現自己的拉鏈怎麼也拉不上。
莊夢彎著腰看了看,說:“你先脫下來吧,估計卡了,用肥皂或者香皂抹上試試。”
文英就把裙子脫下來,找了肥皂往上麵塗著,試著可以拉上了這才穿好校服。
莊夢微笑看著她們站在鏡子前不斷擺弄著臭美的姿勢,裙子對於每一個小女生來說,都有一種魔力。
慕容晨穿好了校服,在不斷地發信息,掀起眼皮看了三人一眼,嘴角掛著嘲諷的笑,也不知道在嘲諷誰。
文英垮著臉說:“我是不是太胖了,你們看我這小肚子和腿…”
唐招娣推了推眼鏡,用她一如既往生硬的語氣說:“怕什麼,又不會有人注意你。”
文英臉上閃過一瞬尷尬,紅著臉笑著,“也是哈…”
“等以後上了大學再減唄。學校比你胖的多了去了,也沒見她們說不敢穿。”唐招娣不在乎道。
文英默默對著鏡子轉了一會,就不再看了。
謝矜言從宿舍摸了煙,問莊夢要不要去天台。
莊夢猜想著她有話要說,便跟在她的身後。
操場上更加熱鬨,看樣子學生們都已經起床,開始校慶的準備。
音響的聲音開得低,也抵不過學生們的熱情,紛紛朝著舞台那邊看彩排的人。舞台邊上圍了許多新鮮的花草,一盆盆擺得極為奪目,大大的背景布後麵全是設備和器材,看樣子在進行最後的調試。
莊夢看著底下活潑的畫麵,隻覺得一切都很好。風剛剛好,太陽剛剛好,雲朵剛剛好,溫度剛剛好,熱鬨也剛剛好。
謝矜言站在她旁邊,風吹起她飄逸的長發,香味在鼻尖飄散。
她坐下來,點上煙,煙霧就這樣隨著發香飄蕩。
莊夢以為她會說什麼,謝矜言卻什麼也沒說,隻是默默抽著煙。
她攤開手,謝矜言就把煙遞在她手裡,輕聲說:“好久沒看到你抽了。”
“嗯,偶爾還是會想。”莊夢答。
“能戒還是戒了,這玩意抽個意思就行。”
莊夢學著她的樣子,卻始終學不到她身上那種魅惑又迷人的感覺。
謝矜言連抽煙都讓莊夢覺得美好。
她終於輕輕開口,沒有看莊夢,而是看著天台上角落裡亂七八糟生鏽的床鋪和破碎不堪的桌子和衣櫃;又或者什麼都沒有看,隻是眼神朝著遠方。
“我有很多話想和你說,話到嘴邊卻又不知道怎麼開口。很多事情…白川說得對,該讓你自己去思考,去選擇,去決定。”
莊夢就歪著頭看她。
“你總是太過憂傷,臉上的笑也很勉強。習慣躲著,自己躲著,或者躲在彆人身後,小心翼翼地模樣。我從來也不拆穿你這些小心思,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不說我也不問,就像我也是一樣。隻是莊夢,有時候你確實缺少一些麵對的勇氣,麵對自己,麵對他人。”
謝矜言輕聲說著,聲音隨著風蕩悠悠的飄著,就像那蒲公英。
她輕輕拍了拍莊夢的肩膀,“抱歉,我不是想要對你說教或者戳你傷疤。我說過,人生隻有一次十六歲,該好好享受這唯一僅有的十六歲,我不希望你長大後的回憶,除了傷痛沒有一點快樂,那實在是太痛苦了。”
莊夢重新摸了煙點上,輕輕開口道:“你還是第一個說我憂傷的人,他們都覺得我其實挺活潑的…”
謝矜言嗤笑一聲:“活潑?誰說的?”
她歎了口氣,皺著眉說:“其實我自己倒是覺得還好誒,雖然很多時候,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你明白那種虛幻的夢境感嗎,虛假又透明的,我常常站在第三視角去看,卻深入其中無法自拔…”
她忽然住了嘴,使勁深吸一口氣,讓尼古丁填滿整個肺。
“無論是現實,還是夢境,太過悲傷的經曆都會讓人元氣大傷。不要再做夢了,你該做自己。”謝矜言拉過她的手。
談何容易。
無論是現實,還是夢境,該發生的依舊在發生。
未發生的事情,也在某一條路上,等著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