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木兮木有枝(六) 莊夢剛上車,手……(2 / 2)

謝矜言把煙塞在她的手裡,“有需要幫助隨時告訴我。”

“嗯,知道。”她想了想繼續說:“彆告訴他們。”

這個他們,指的是白川,夏微菱和沈若初。

謝矜言點點頭,也不問她為什麼,隻說:“加油,但注意身體。”

兩人各自回了宿舍,白天睡夠了,晚上洗了冷水臉愈發精神。她翻開書,閉著眼回想了一會兒自己寫的內容,這才提著筆,接著抄後麵的內容。

直到宿舍熄了燈,台燈的燈光也弱下來,她才收了書本,文英和唐招娣已經微微打鼾,莊夢躺在床上想,這樣還不夠,不管是區一中也好,還是胡晴也好,這樣的程度完全不夠。

調了鬨鐘,躺在床上滿腦袋都是今天的題目,題目的答案和解題思路。然後越想越興奮,根本睡不著。

她又翻身坐起來,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儘量隻照到自己這一方角落裡,讓那光不那麼刺眼,翻開書繼續抄。

心中一旦有了一個目標,反而覺得時間過得很快。直到天蒙蒙亮,她整個手指發麻得厲害,手機電也沒了,這才放下筆。

文英和唐招娣還在睡著,她輕手輕腳下床,無聲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又活動了一晚上維持坐姿發麻發僵的肩膀和脊椎,這才拿著盆去廁所洗漱。

洗完之後,輕手輕腳穿好校服,拿著書直接朝教室走。教室的燈還黑著,看來今天她是第一個。

她隻開了一盞燈,抽出書來,捂著耳朵開始背。

直到把這個學期所有學過的課文全部背了一個遍,又背下了注釋,沒有遺漏的地方,這才重新換了一個科目,繼續背書。

早上她不想做題,做題會讓她有些昏昏欲睡。

莊夢捂著耳朵,整個世界裡隻有自己的聲音。文英和唐招娣到教室的時候,頗有些驚訝,但還是沒有打擾她,隻默默做著自己該做的事情。

教室裡的人多起來,燈也全部被打開,背書聲有些吵鬨。她放下手,世界的聲音都變得清晰,看了看時間,準備下去吃早飯。

因為高二和高三提前回學校,學生不齊,早上就不用跑操,就多出了半個小時的時間可以看書。

莊夢隨便吃了些東西墊了肚子,回到教室時發現白川已經坐在位置上了。

白川看到她也有些驚訝,他疑惑道:“你起這麼早做什麼?”

“向你學習呀。”莊夢說。

既然沒有白川那樣的腦袋,那她就試試能不能笨鳥先飛。儘人事聽天命。

見莊夢捂著耳朵一副外界與她無關的樣子,白川默默自己拿著書,隨意的翻著看。

莊夢背得忘乎所以,直到身前的書本被人擋住光這才疑惑地抬頭。

她抬起頭看著麵前的沈若初,慢慢放下捂住耳朵的手,笑著問:“吃早餐了嗎?”

白川不知道溜到哪裡去了。

沈若初坐在白川的位置上,莊夢見他不說話,也就不管,繼續捂著耳朵認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捂住耳朵的手被抓住,沈若初盯著她說:“你是不是一晚沒睡?”

莊夢不知道他這話是什麼意思,掙脫出自己的手,說:“沈同學,你管得有點寬。”

沈若初皺著眉,盯著她:“莊同學,我隻是覺得你該休息,你的黑眼圈很重,眼睛裡全是血絲。”

莊夢收回自己目光,垂著眼淡淡道:“你沒吃早飯的吧?快去吧,不然一會人就很多了。”

“我想你陪我去。”他說。

“你不是已經學會怎麼刷卡了嗎?彆鬨了。”

“你覺得我在鬨是嗎?”

莊夢隻覺得煩燥,深吸一口氣壓著不耐煩說:“大清早的不要說些有的沒的。你如果不想吃,也不要影響我,可以嗎?”

沈若初這下是真生氣了,連莊夢都感受得到他渾身散發出的憤怒氣息。看著他離開,莊夢默默捂著耳朵,繼續背課文。

沈若初連著兩天都不再和莊夢說話。即使是一起吃飯,坐在莊夢的身邊,也一句話不說,淡淡聽著她們聊天。

莊夢也忙得要命,除了吃飯拉屎,幾乎能用上的時間一點都不浪費。除了上數學課的時候會昏昏欲睡,偷偷趴在桌上補補瞌睡,但凡不是數學課,都無比認真,能看書刷題的時間,多一分鐘算一分鐘。

這下連白川和夏微菱都注意到她的不對勁了。

他問莊夢:“你們是不是吵架了?”

莊夢手指不停,還在繼續寫著老師發的試卷,半晌抬頭道:“你剛說什麼?”

白川皺著眉,“你最近是沒睡覺嗎?黑眼圈這麼重?”

莊夢打著哈哈,“秋老虎嘛,晚上可能睡得不是太好。”

白川沉思著轉頭去看另一邊一臉淡然地沈若初,又看了看努力刷題的莊夢。

莊夢見他什麼也沒說,繼續沉浸刷題。

不過兩個月的時間,曆史老師已經通知他們要趕緊找高二年級下學期的課本。政治和地理也很快,不到三分之一的書本;語文課除了重點的課文,幾乎都讓他們自己看,老師根本不說,反正說了也不會考。

除了數學要慢一些,好像所有課程的進度都很快。

他們取消了半期考試,畢竟現在課本都已經快上完了,她還在思考怎麼去找高年級的學生,借他們下學期的課本來上課。

在國慶假期結束之前,老師們發下試卷,這次測試,不會公布排名。目的是看看他們這個學期目前為止對於知識的掌握情況。如果沒什麼大問題,就要進入下一輪的學習。

為了彌補高二和高三學生的短暫假期,趁著高一年級回來的間隙,他們考完試,下午的時間不上課,可以休息幾個小時。

考完試的當天,莊夢本來打算好好睡個午覺,畢竟這幾天她幾乎沒睡過一個整覺。謝矜言卻來找她,站在宿舍門口給了她一個眼神。

剛摸到天台,謝矜言開門見山:“你和沈若初怎麼了?”

莊夢裝傻,“什麼怎麼了?”

她點上煙,說:“你們倆一個賽一個的沉默,是個傻子都看得出來不對勁。”

莊夢就嘿嘿的笑。

“我其實不太懂,但還是想問,那晚你們發生什麼了?為什麼回來後像變了個人,我指的不是學習方麵。”謝矜言看著她問。

莊夢找了塊地方坐著,摸了煙出來叼著並不點。她歎了口氣,說:“很多事情我說不清楚,但是我清楚明白的知道,我們不是一路人。”

謝矜言也吹了吹灰,坐在她旁邊,“你總是想那麼多做什麼?”

莊夢看著她說:“上次你不也和我說,會覺得自己配不上白川嗎?你其實也會想的吧。”

“我雖然沒有什麼經曆,但是好像也知道些了人生的定律。我現在努力一些,是不是就可以逃脫掉這樣的命運?能夠為自己多活一些?你說過的,人總是為了自己活。但我看到的事情都不是這樣,似乎人都是為了彆人活著。”

她終是摸出火機點上煙,繼續說:“我不知道所有的母親在懷上孩子的時候,是不是都會對他寄予世界上最大的期待。還是說隻盼望著孩子能平安健康長大就好。幼兒園的時候比懂事聽話,讀了書開始,比成績,比分數,比獲獎證書,比興趣班,比學校,比老師…畢業以後,比工作,比工資,比體麵;結婚了呢?比媳婦或者比女婿,比房子,比工作,比孩子…人生就像是個死循環,好像怎麼都解不開。”

“從小,所有人都在告訴我,你一定要好好讀書,考一個好大學,有一個好工作,找個好老公。似乎我不斷讀書的意義隻是為了找個好老公,光宗耀祖然後生孩子帶孩子,把孩子培養成所謂的人才,我的使命就算完成。但是沒有一個人告訴我,學習是為了讓自己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去自己想去的地方,是為了增長你的見識,讓你在遇到事情的時候能有屬於自己的思考和屬於自己的豁達。讓你能夠擔得起萬千的燈光和掌聲,也能承受世間所有的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