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木兮木有枝(十) 老師們上課節奏……(2 / 2)

她輕輕搖了搖頭,就一個搖頭的動作,都覺得腦漿在腦袋裡晃悠得想吐。

她重重出了口氣,閉著眼睛又開始流淚。

根本控製不住。

她本來想問他為什麼會在這裡,她為什麼會在這裡,想了想自己的麵部表情可能做不了這麼高難度的動作,於是放棄了。

沈若初輕輕給她擦了淚,說:“要不要再睡一會?”

她忍著頭暈眼花,繼續搖頭。

很快沈若初喊了醫生過來,醫生看了眼她的體溫計,說:“降了些。我開點藥,先給她吃了,然後再觀察一下,晚點沒事就可以回去,明天再過來。”

沈若初就和醫生去拿藥。

他很快回來,還端了一杯溫水,動作輕柔地扶起莊夢。

莊夢看到他手心裡的一大把藥,下意識就皺著眉頭。

她歪過臉,表情抗議。

“必須吃。”沈若初有些無奈。

她瞪著那藥,那麼大顆怎麼吞下去嘛,而且還這麼一大把,她都要被卡死了。

沈若初莫名看懂了她的擠眉弄眼,歎了口氣,“一顆一顆吃可以嗎?實在太大我給你掰開?”

她委屈巴巴的點頭。

一頓藥喝了三大杯水才咽下去,莊夢齜牙咧嘴捂著喉嚨,差點卡死她。

“想吃什麼嗎?”沈若初問她。

她想吃火鍋,想吃辣椒,想吃涼皮,想吃春卷。

“不可以。”他說。

那算了,她一點都不想吃沒有味道的東西。

“不吃東西好得更慢,你這個抵抗力太差了。”他無奈道。

她不知道她生病和抵抗力有什麼關係,明明之前她都不怎麼生病的。她覺得是沈若初克她。

沈若初看不懂她的表情,卻依舊耐著性子連蒙帶猜她的意思。

莊夢臉都僵了。

她歪過臉,表示不想說話。

“那就再睡一會,睡醒了帶你吃東西。”沈若初重新給她掖好被子,坐在床邊,拿出耳機。

莊夢盯著他的耳機。

他把耳機掛在她的耳朵上,把聲音調到適量。

莊夢以為自己睡不著,耳朵裡的音樂就像會催眠一樣,不一會她就開始眼皮打架。

她沒有再做夢,直睡到六點過才醒。

沈若初還坐在床邊。

她動了動手指,發現自己終於有了些力氣。張了張嘴,喉嚨還是痛。

莊夢揪了揪沈若初的衣袖,還在發呆的沈若初轉過臉,見她醒了眼睛裡立馬裝滿星星。

“舒服點了嗎?”

莊夢輕輕點頭。

她現在心裡被一種莫名的情緒填得滿滿的,脹脹的。

“想喝水嗎?還是不能說話?”

莊夢抬手指了指嘴巴,表示自己想喝水。

沈若初就去給她倒水,扶著她把水喝了,莊夢有些尷尬,她想上廁所。

她盯著沈若初,眼珠子又轉到廁所的方向。

沈若初立馬拿過她的鞋子,替她穿好後,扶著她慢慢走。

她從未覺得自己像個殘廢。

身上一陣陣的發冷汗,莊夢渾身酸軟的厲害,好不容易到了廁所門口,她示意沈若初轉過去。

學校的醫務室隻有一個廁所,是男女共用的。

等她終於上完廁所出來,隻覺得渾身輕鬆。

醫生剛好忙完回來看到她,笑著說:“能下床就行,吃不下也要吃點東西,然後半小時後再吃一次藥哈。儘量吃清淡點,學校好像上課了,要不要給你們開張假條,你們出去買點吃的?”

沈若初立馬說:“麻煩醫生了。”

校醫擺擺手,先去給他們開假條。他扶著莊夢坐在床邊,確認她一個人可以後,這才跟去校醫的辦公室。

莊夢虛虛地坐在床上,等著沈若初。

他很快回來,溫聲說:“我先送你回宿舍,你這樣就彆去上晚自習了。你等我好嗎?”

她點點了頭。

“還能走嗎?”

莊夢站起來雙腿都在打顫,也許是餓的,頭暈眼花。

沈若初直接一把將她打橫抱起,說:“這樣快些。”

莊夢瞪著眼睛,這樣被看到多不好!

沈若初邊走邊說,“等你慢慢挪回宿舍,都該熄燈了。”

女生宿舍的大門沒有鎖,莊夢有些擔心怕是宿管阿姨看到,沈若初卻抱著她,先去宿管阿姨的房間報備說莊夢生病,需要回宿舍休息。

宿管阿姨臉上一點驚訝都沒有,忙讓他把人帶回宿舍。

“校醫說隻要晚上不再發燒就好了是嗎?”宿管阿姨一臉擔心。

“嗯,她已經吃了藥又吊了點滴,麻煩阿姨幫忙照看一下,我出去給她買點東西,很快回來。”沈若初氣都不喘,說話彬彬有禮。

“給班主任請假了嗎?”

“嗯,請過了,我這裡有假條。”沈若初說。

“班主任知道就行。一會兒我注意著,要是有事我就聯係她的父母。”宿管阿姨邊說邊拉開她們宿舍的燈。

莊夢急忙示意自己的床在那邊,沈若初把她放在床上,又拉過被子給她蓋好,笑著說:“麻煩阿姨了。”

“去吧。”宿管阿姨擺擺手。

莊夢看著沈若初離開的背影,內心說不清是什麼情緒。

一切都像還在夢裡,沒有一件事是真實的。

宿管阿姨彎著腰摸了摸她的額頭,笑著說:“今天好多學生都生病了,你們也是可憐,年紀小小的就離開父母。”

莊夢突然就想流淚。

她啊啊了兩聲,示意自己說不出話。

宿管阿姨給她掖好被子,說:“生病就要多休息,能睡就睡一會,我還有事情要做。彆怕,我給你把燈亮著,一會再過來看你。”

莊夢點點頭。

她睡不著,也許是藥效起了作用,身上已經沒那麼痛得厲害了,隻是還在發酸。

宿管阿姨果真幾分鐘就回來,見她還睜著眼睛,問她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她搖了搖頭。

她歎了口氣,“我還是第一次見你生病這麼厲害。”

莊夢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還記得你第一次到學校,我問你想不想家。這一晃都一年多了。”她坐在莊夢的床邊,翹著二郎腿,笑得慈祥。

“我好像從未見過你爸媽過來看你是嗎?除了一開始你爸送你來學校,那時你們過來得早,學校都沒什麼學生。我記得,當時你自己收拾著東西,你爸就站在樓道裡抽煙,我還在想說為什麼不是你媽媽過來,讓你一個小女孩自己弄這些。”

莊夢都快忘了這些事情,她沒想到宿管阿姨還記得。

宿管阿姨給她理了理額前的劉海,笑著說:“我有個和你差不多大的女兒,也是她爸爸帶著。我看到你的時候還想,不知道我女兒在外麵上學是不是也是這樣,什麼都得自己做。”

莊夢清了清嗓子,聲音低的不能再低,沙啞道:“您女兒也讀高中嗎?”

“嗯,在老家呢。她爸也要工作,所以我們幾乎都不管她,從小她也獨立,很多事情自己能做的都不會告訴我們。”

莊夢點點頭。

“學校裡的孩子啊,好多嬌生慣養,要麼也像你一樣,什麼都自己做。一天也不惹事,就默默讀書,我對這樣的學生,都要格外關注些。”

她站起身,“你沒什麼事我就不擔心了,我去看看其他幾個,今天都在宿舍裡哼哼,還有幾個被爸媽接回去了。”

莊夢笑著點頭。

她盯著上方的鐵架子發呆,宿舍裡安靜得不像話,除了心裡的聲音,她什麼也聽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