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招娣堵住幾人給沈若初告白的時候,莊夢就站在他的身旁。她注意到文英沒有和她在一起,應該是先回宿舍了。
她倒是很有勇氣。
沈若初嘴角掛著淡淡地笑,眼裡卻沒什麼表情。
他說:“抱歉,我不能接受你的表白。”
白川和夏微菱站在一邊沒有說話,謝矜言湊到她耳邊隻用兩人聽到的調調說:“你怎麼看?”
莊夢輕輕搖了搖頭。謝矜言悄悄瞪了她一眼,“情敵相見,分外眼紅。你們還是一個宿舍的,以後難免尷尬。”
莊夢倒不覺得有什麼尷尬的。
唐招娣推了推眼鏡,抬著頭看著沈若初,語氣有些傲慢道:“你知道她是怎麼樣的一個人嗎?我可以告訴你,關於她那些一件件曾經‘輝煌’的過往。”
她根本不顧幾人是什麼表情,眼睛隻定定盯著沈若初。
這個“她”不用說明,大家都知道她說的“她”是誰。
白川和夏微菱表情厭煩,連謝矜言都下意識擰著眉,冷淡著一張臉。隻有周述堯,疑惑地目光在幾人之間穿梭,最後定格在莊夢的臉上。
莊夢注意到,唐招娣抱著書本的手微微發抖,她舔了舔了唇,不經意撇了一眼莊夢。
那是極度挑釁的眼神。
沈若初嘴角的笑就收起來,微微眯起眼睛看她。
唐招娣繼續說:“和校長兒子董奕星戀愛,和校霸顧佩清曖昧,和同班同學吳雨姚瑞都有含糊暗昧的關係,甚至當初連她的同桌,她也極儘手段。那男生也是可憐,被她玩弄了感情還被人打斷了手腳,至此離開學校。這些還隻是冰山一角。”
她沒有什麼表情,似乎隻是在陳訴一個事實。眼睛卻盯著沈若初,想要看他的反應。
“然後呢?”沈若初表情淡淡,莊夢聽不出他的喜怒。
她有些佩服唐招娣的。至少她沒有在背後去捅她的刀子。而是光明正大,當著她的麵說這些“事實”。
還有,她還是第一次聽見唐招娣說這麼多話。
謝矜言終於開口,語氣不善:“你放屁!你知道什麼!”
白川連忙拉住一臉盛怒的謝矜言,輕聲說:“彆生氣,清者自清,你和她計較什麼。”
夏微菱站在一旁,緊緊抿著唇,眉頭越皺越緊,周述堯的目光從莊夢的臉移到唐招娣的臉,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唐招娣根本不管,繼續道:“她玩弄過那麼多男生,手段頗為高明,同年級的學生誰不知道她莊夢的過往。如果你是被她騙了,我希望你能看清她這個人的真麵目。”
玩弄這個詞的出現讓莊夢有些意外。
她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麼光明正大,坦坦蕩蕩的評價自己會玩弄男生,而且手段高明。
她突然就笑起來,莫名其妙從心裡生出一股得意來。
玩弄感情。
全校皆知。
真麵目。
唐招娣看著她笑,問:“難道不是嗎?”
莊夢不知道怎麼說,是或者不是,她說出來唐招娣就會信嗎?就會打破原有的觀念去重新接受她所謂正確的事實嗎?
願意相信才叫事實。
明明該憤怒的,該咆哮的,該嘶吼的,這些話她不是不知道,她隻是沒有辦法。要怎麼去向那些人證明,所有的事情不是他們口中說的那樣。
她忽然覺得好累,從骨頭裡散發出倦怠來。就這樣吧,說不說,證不證明又有什麼關係。她好像也並沒有少一塊肉。
她說:“謝謝你對我的誇獎,我居然覺得玩弄感情四個字也算得上是對我的一種讚賞和肯定。”
唐招娣臉都黑了。
莊夢問麵色各異的幾人:“還要去買吃的嗎?不然就回宿舍了。”
謝矜言立馬道:“去!怎麼不去!必須買瓶乾淨的純淨水洗洗眼睛,看到臟東西真讓人惡心。”
白川立馬屁顛屁顛去哄她。
夏微菱也意有所指道:“果然,很多事情在努力之後才發現,人與人之間的智商鴻溝是無法逾越的。是吧周述堯同學?”
周述堯笑著接話,“我記得魯迅有一句話說——腦髓裡有點貴恙,是你說的這個意思嗎?”
夏微菱哈哈笑起來,一把摟過周述堯的脖子,說:“朋友,能說你就多說幾句!”
周述堯配合著彎著腰任夏微菱摟著,聲音提高了些,“井蛙不可以語於海,夏蟲不可以語於冰。”
他們一唱一和朝著小賣部走,沈若初見唐招娣還擋在他麵前,淡淡道:“我知道了,謝謝你的提醒。還有,你好好做好自己。”
莊夢也笑著說:“謝謝你今天的誇獎,我居然有些開心。”
幾人繞過唐招娣,不管她在背後是什麼表情。
謝矜言冷哼一聲,表情不善,“剛我真想上去抽她!媽的不知道哪裡來的自信,也不看看自己長什麼樣子…真他媽的讓人生氣,關她什麼事!”
莊夢打斷她的話,“咱們不人身攻擊哈,消火消火。這些話又不是第一次聽到,何必呢。”
“你就是太軟弱了,彆人才這樣肆意拿捏你!她唐招娣算個什麼東西!”謝矜言罵道。
白川安撫著謝矜言的怒火,“又不和她這樣的人相處,管她做什麼。嘴長在彆人的身上,要說就說唄,氣著自己不劃算。咱們自己知道莊夢是什麼人就行。無腦跟風,沒有自我判斷能力,讀再多書也是白搭,彆氣彆氣。這不也從側麵說明,咱們莊夢同學有很多人嫉妒嘛,嫉妒她長得好看成績又好是不是?都是嫉妒…”
“你剛才很厲害呀,氣場都變凶了,嘖嘖嘖。”沈若初小聲湊到她耳邊,似乎在誇她。
莊夢重重歎了口氣,擺擺手有氣無力的說:“哪有你的氣場厲害。”
沈若初卻突然握住她的手,放進他的兜裡,漫不經心道:“彆放在心上,口出惡言,不過因為嫉妒羨慕,兩者皆是一種求之不得而想去毀壞的心理。你是什麼樣的人,不用任何人來告訴我,也不用任何人來提醒你,你就是你,最真實的你。”
莊夢轉過頭盯著他,“你不怕她說的是真的?如果我真是那樣的人呢?”
“是又怎麼樣?隻能說明你有絕對的魅力,絕對的吸引力。那些誰誰誰,有點眼光但不多,不然可能我就沒有機會接觸到這麼優秀的你,所以我得感謝他們,鼠目寸光。”
她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回答,不由得笑起來,掐了掐他握著自己的手心,問:“你不怕被我玩弄感情然後一腳踢開?”
他輕輕捏了捏她的手,笑著道:“求之不得,心向往之。”
莊夢笑彎了一雙眼睛,慢慢張開被他握著的手,與他十指相扣。
幾人買了東西,又聚著說了會兒小話,各自回去。
莊夢回到宿舍的時候,文英偷偷朝著她使眼色,慕容嘴角依舊掛著嘲諷的笑,正坐在床上玩手機。
唐招娣看了她一眼,啪的一聲把書合上。
慕容皺了皺眉,說:“乾嘛那麼大聲,嚇我一跳。”
唐招娣冷笑了一聲,說:“看到了臟東西。有點憤怒罷了。”
慕容也跟著笑,放下手機意有所指道:“怕是看到不乾淨的人吧,嘖嘖。”
莊夢就當沒有聽到,拿著盆,準備去打水洗漱。
“莊夢,要我說你就換個宿舍吧。大家都不喜歡你,何必呢?”慕容吹了吹她新做的指甲,開口道。
“那真是抱歉了。換了宿舍在班裡你們還是能看到我。要不你們看看,有什麼辦法,可以把我趕出這所學校?”莊夢頭也不回,朝著打水房去接水。
洗漱完了她才回來,整理好床鋪準備上床睡覺。她窩在暖呼呼的被子裡,聞著被子上淡淡地百草氣息,整顆心就安定下來。
沒關係的,沒關係的,不過是些無關痛癢的字詞罷了,不在意就好,有什麼好在意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