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初摸了摸她的腦袋,“你最喜歡的春卷還有可樂。”
他放好所有的東西,說:“你先吃東西,我去洗漱。”
莊夢一把抱住他的腰,把臉埋進他的胸口,甕聲甕氣道:“我好想你。”
“我也是。”他回抱著她。
“超級超級想的那種。”她認真道。
他輕輕笑起來,“我也是,超級超級超級想你。”
許多話想說,滿滿當當填在心口裡,想要把她撐破。她張了張嘴,終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隻強壓著喉嚨裡那股即將破口而出的欲望和荒唐,手不自覺收緊,想要把身邊的人和自己融成一體。
他幽幽歎了口氣,“能不能讓我先洗個澡?渾身是汗臭烘烘的。”
莊夢緩緩鬆開抱住他的手,眼睛盯著他,習慣性開始揪衣角。
她聽到浴室裡響起來的水聲,這才失魂落魄的坐著吃東西。肚皮餓得要命,她卻一點胃口也沒有。隨意吃了幾口,就放在一邊。
摸了摸兜裡的煙,她忍了忍,還是脫了外套,爬上床拉過被子蓋住自己。
果然,她實在是太不知廉恥,癡心妄想。
不過隻是得到了一點點的甜,就忍不住會想他肯定會給自己更多的甜,就忍不住想要去重蹈覆轍,就忍不住抓住所謂的救命稻草,希望他能成為自己的救贖。
“靠山山會倒,靠人人會跑;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你憑什麼要彆人來主動幫你;彆人為什麼隻對你好,不對其他人好,是因為你身上有彆人要的利用價值!你一無所有,用什麼去還?人情債最是難還你知不知道!你以為你得到的隻是一顆糖一顆蘋果嗎?那你要用無數的糖無數的蘋果去還…”
從小到大從胡晴那裡聽了那麼多,看了那麼多,還是會被一點點的甜打動,無法自拔。
怪隻怪,她實在貪心,想要去奢求更多的未來。
浴室的水聲停下,她緩了緩精神,提了提嘴角爬下床。沈若初打開門,下半身圍著浴巾,他還在擦著頭發。
滴水的發梢,上下滾動的喉結,帶著腹肌精壯又纖細的腰身,還有那雙有力修長的雙腿。
她咽了咽口水,真是要命啊。不穿衣服的沈若初比穿上衣服還要迷人啊。
“怎麼了?”他好笑的看著她。
“沒…沒什麼。我想上廁所!”她深吸一口氣,心臟撲通撲通跳的厲害,急忙繞過他逃到廁所裡。她打開水龍頭,使勁拍了拍自己的臉,終於覺得臉上的熱度退下去,這才打開門。
莊夢還恍惚著,就覺得手被人一把拉住,撞進一個帶著水汽的懷抱。
她雙腿不自覺打著顫,聽得自己亂七八糟的呼吸聲,呆呆地說:“我忽然想起來,宿舍的門還沒有鎖,我洗的衣服還沒有晾,我…”
“害怕嗎?”他問。
心慌。慌張得不知所措。
她以為自己會想很多事情,卻是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想。隻一雙眼睛不自覺盯著麵前的人,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她閉著眼,把自己的唇送上去。
麵前的他身上還帶著潮氣,溫暖又濕潤的唇熏得莊夢心臟狂跳。
莊夢踮著腳回應著,手都不知道該放在哪裡才是對的。
水滴順著脖子流進胸口,炙熱又肆意的吻順著脖子一路往下,莊夢咬著唇,呼吸急促,整個人又昏又軟。沈若初把她抱著坐在床邊吻著她的唇,強勢的撬開她的牙齒,濕滑又香軟的舌頭讓莊夢根本分不清今夕何夕。她的手環著他的脖子,摸著他有些濕漉漉的背。舌尖嘗到嘴角被自己咬破的傷口,一絲絲血腥味散在嘴裡。
腦袋裡莫名想起自己看過的那些漫畫,那些姿勢和那些瘋狂。
她微張著嘴,像是岸上一條乾涸的魚。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隻覺得身體不是自己的,渾身又軟又酸,完全使不上力,雙手在空中劃拉半天,終於抓到一棵救命稻草,手心被輕輕吻著,稻草每一下都撓在她的心尖尖上,又癢又麻,又酸又軟。
自己當真是毫無保留地全給了眼前這個人,她最寶貴的東西,就這麼讓他拿走了…
莊夢嗓子又乾又痛,連手指頭都沒有力氣,沈若初給她喂了水,抱著她去洗澡。她任由他擺弄著洗頭洗臉。溫熱的熱水打在身上,她眼睛一眨不眨盯著他,昏黃的燈光,氤氳的熱氣在這一方小小的天地,一切都那麼真實又迷蒙。
嘩啦啦的水聲壓過她的一聲輕歎。
他沉沉一聲喟歎:“彆怕。”
她不怕,她隻是疼。不知來自哪裡的疼。好像全身都在疼,又好像不疼,她說不清那種迷茫又清晰的情緒。
就像跪在那又硬又硌的搓衣板上,就像揮舞著細條子“啪啪”打在身上,就像呼呼甩著耳光打在臉上。她怎麼躲都躲不開,怎麼忘也忘不掉。她覺得自己快死了,沒有一個地方屬於自己。
聲音破碎得不成樣子,她什麼都看不清。
“騙子…”水聲把她的嚶嚀壓下,空氣中的水蒸氣被吸進肺裡又被吐出。神思已經被亂蕩散作了遊絲,骨軟筋麻。她隻覺時間過得好慢,慢到她似乎可以抓住空氣中氤氳的水汽。
她連眼皮都已經睜不開,昏昏欲睡。伸著手喃喃:“抱抱…”
她聽見他說:“睡吧。”
聽著那日思夜想的心跳,砸吧砸吧依舊有些發麻的嘴,閉著眼。
莊夢睡得並不好,一直在做一個沉重的夢。
衣服緊緊貼在身上,汗黏黏的不舒服。她抬著頭看著頭頂的太陽,像是要把一切都烤熟透。渾身又重又輕,她艱難的拖著腳步走著,不知道要走到哪裡,也看不到路。又渴又乾,嗓子都要冒出煙來。
她口乾舌燥,要是能有一點水該多好。
老天像是聽到她的呼喚,嘩啦啦下起一場甘霖。然後她跟著這場甘霖,莫名其妙就到了一處隧道裡,黑魆魆的隧道一眼望不到頭,她有些害怕,身後的路被封死。
她哭著到處找出路,哭聲回蕩在空無一人的隧道裡,反倒把她嚇了一跳。她忍著淚,深一腳淺一腳摸著黑往前走,手卻被另外一雙手拉住。
她轉過頭去看那人,見到他溫柔的眉眼,心下安定,卻忍不住委屈哭著說:“我找不到路了…”
“跟著我,彆怕。”他的聲音像是帶著蠱惑,一點點引著她,被牽著一路跌跌撞撞,走了好長一段,她還是沒找到那路到底是通往哪裡。
他貼在她耳邊繼續蠱惑:“慢慢來,彆急。”
她已經無法思考,心緒飛到天上又被雨水打落在地。不,她根本飛不出去,也根本呼吸不過來,隻能隨著他的腳步,一路跌撞走著。
那麼黑,那麼長,那麼令人害怕的一條隧道,根本看不到儘頭。她哭著耍賴,咬他的肩抓他的臉抓他的頭發抓他的手臂,她真的不想走了。那人根本不管,拉著她的手緊緊的,讓她無路可退。
她從未走過那麼長的路,那麼長那麼黑的隧道,害怕的心思達到頂峰,她終是哭著求饒:“我好累,不要…”
他緊緊按著她的手,溫溫柔柔安慰著她,鼓勵著她,粗重又雜亂的呼吸打亂兩人的步伐。
不知多久,她終於看到隧道的儘頭,一片漆黑的邊緣是亮得讓人睜不開眼的光線。她高興得奔過去,他緊緊跟在她的身後,一起朝著那片光芒奔過去。
終於見到久違的陽光和五彩斑斕的色彩,她紅腫著雙眼,委屈巴巴:“終於到了…你明明說過不遠的…”
他吻著她的唇,輕輕撫摸著她因為害怕和一路勞累的背脊,低聲說:“我喜歡你。莊夢,我喜歡你…”
“騙子。”她說。
“抱歉,下次注意。”他輕聲地笑。
“你每次都這麼說。”她閉著眼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