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自歎息 又有誰知 “可...姑娘,……(2 / 2)

“大姑娘,你聽說了嗎,皇後娘娘正給林太子物色太子妃呢!開了花會邀請楊家,那周大娘子隻讓二姑娘去,都沒跟您說。”楊木語抄寫經文的手微微一停,卻又繼續書寫了起來。“嗯,知道了,你們先退下吧。”“姑娘,你和林太子明明......”“子然,彆說了。”熙然拉著子然往屋外走,子然依舊不情願地看著姑娘。兩個人拉拉扯扯走到屋外,子然被太陽刺的睜不開眼,不滿又增添了幾分:“你拉我乾嘛?這周大娘子怎麼能這樣呢,我要去告訴國公爺。”“你還嫌姑娘的麻煩不夠多啊!自從王夫人去世之後,咱們院受這樣的氣還少嗎?”熙然輕輕歎了口氣,擔憂的看向屋內,又回到平常穩重的狀態“姑娘若真是還放不下與林太子,她自己一定會有辦法的。”

楊木語,楊國公發妻王氏之女,楊家嫡出大姑娘。開國之初楊國公與王氏常年在外征戰,楊木語自小在宮中長大。王夫人去世後,楊國公續弦周家四姑娘周陽華,楊木語被接回國公府。

木語放下毛筆,看了眼餘下的經文,疲累的轉動自己的手腕。動作幅度很小,隻透過窗紙看背影,弱柳扶風,就能想象出她的美貌。她走到屋子的最裡麵,將藏在櫃子下的木盒拿了出來。她輕輕拂去木盒上的灰塵,將鑰匙插進那把早已被腐蝕的鎖中。吱吱聲響,木盒被打開了,裡麵躺著幾封書信。紙張已經泛黃,卻沒有任何損壞。木語沒有將信封打開,隻是撫摸著信封上的幾個字——伊人木語。她將木盒捧在胸前,仿佛如此便能感受到他的溫度。

景隆開國七年,年五歲的木語被送進了皇宮,離開了父親母親,到達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四處無人與她說話,隻有子然熙然樺然幾個隻大她一兩歲的貼身丫鬟。宮裡的嬤嬤很是嚴厲,每天教導宮規禮儀,那時木語正值調皮的年紀,常常因為不專心被罰上好幾次。孤獨就好像那沉甸甸的發飾,每天壓在木語的頭上。宮牆高展,保護了她,也攔住了她。轉眼雪落衣裳,這是與父母分離的第五年了,木語將湯婆子放到石桌上,伸出手,不顧冬日的寒冷,想要托住這滿天的雪花,可卻在看清它的一瞬間,雪化了。眼前什麼都看不見了。“姑娘,姑娘!”子然被忽然的暈倒嚇得聲音出現了顫抖。“叫太醫,告訴...稟報皇後娘娘!”熙然觸摸著還剩些餘溫的湯婆子,冷靜吩咐了下去,手卻緊緊抓著衣角。漫天大雪,她孤零零的一個人躺在石地麵上,看到她暈倒的那一刻,熙然甚至不知道姑娘的事情到底該稟告給誰。木語病了整整一月有餘,皇後日日守在床前悉心照顧,看這姑娘實在可憐,又是國家重臣的千金,不忍她再如此受苦,便將她帶回了自己的寢宮。自此,楊木語便住在了皇後的偏殿。開春的一日下學歸來,木語像往常一樣向皇後娘娘請安,走了小門進入正殿,隻見皇後與世澤皇子在進晚飯。木語雖然年紀小,調皮好動,但在這深宮大院中生活了近五年,也學得沉穩持重了起來,看見這一幕,木語悄悄將已經掀開一半的簾子放下。正當她想明早再來請安時,突然聽見一聲大喊:“是誰在哪?”聲音出乎意料的動聽,是男孩子青澀的嗓音。木語將那個簾子又推開,進了正殿。“給皇後娘娘、世澤皇子請安。木語不知您在用膳,無意打擾,娘娘贖罪,皇子贖罪。”木語聲音越來越小,頭慢慢低了下去,眼裡竟出現了一層水霧,她宛如一塊晶瑩剔透的小寶石般惹人憐愛。正當皇後想讓木語起來的時候,隻聽見噗嗤一聲。“哈哈哈哈哈,兒臣長這麼大,還沒有人管兒臣叫過世澤皇子呢哈哈哈哈哈。”皇後正了正身子,臉色沉了幾分,開口道:“澤兒,不準無禮。”隨後,又快速變了個語氣,將身子轉向木語:“快起來吧乖孩子,叫世澤澤哥哥就好。你是不是也還沒用飯呢,留下來一起吃吧。”皇後如此體貼的話語讓木語心中多了幾分溫暖,眼中的水霧也退了下去。充滿感激的看著皇後娘娘:“謝謝娘娘,謝謝世澤皇...額,澤哥哥。”世澤滿眼好奇,津津有味的看著這個小自己一歲的妹妹,“你叫木語?是楊國公家的女兒楊木語嗎?”木語被盯著久了,有些不自在的點了點頭。“我早聽說過你!你就是那個經常在花園裡跑來跑去,有一次還撞到了二弟,把二弟撞哭了。還有次練習點茶,將母親那套紫玉十二盞打碎了的妹妹!”木語頭低得更低了,眼睛甚至除了自己的碗不敢向彆處瞧。世澤饒有興致的看著這個被自己逗得麵紅耳赤的妹妹,依舊不忍發笑。這日的小插曲很快就過去了,木語又過上了她平靜但枯燥的生活,插花、點茶、投壺、射覆......有條不紊的進行著。投壺一直讓木語很是苦惱,每每她下定決心要練上一下午時,總會被子然和樺然因為等了她太久的呼嚕聲吵的心煩意亂。這一日也不例外,不過,就當她準備投完這局回寢宮用飯時,突然聽到了那個熟悉的笑聲:“哈哈哈哈哈,沒想到你會被投壺折磨成這般。不過確實,那天我隻不過調侃了兩句,你就要落淚了。”世澤從亭子上翻下來,小跑到木語身邊:“來,本王教你。”世澤高出木語一部分,將木語軟軟的手包在自己的手掌中,緩緩舉到一定高度,世澤的臉與木語貼的很近,仿佛彼此能感受到對方的呼吸。木語不知所措的將臉轉向世澤那邊,呆呆的看著他。隻聽世澤言道:“集中精力,對準。”還未等木語注意,隻聽“叮”一聲,投進了。

“姑娘,抄完了嗎?國公爺回來了,正屋那邊叫您過去一起用飯呢!”熙然叫到。“這就來了。”木語將端著木盒的手輕輕放下,回了回神,快步走了出去。還未進門,就聽見周氏嬌柔的聲音:“老爺,施惠郡主給咱家送了帖子邀請去她的花會呢,姐妹兩個自是要一起去的,但是涵月提醒我了,木語的身子一直不好,花會這麼耗神耗力的事情,她怕是吃不消。”國公爺滿眼欣慰的看著周氏,提起筷子,給她夾了塊軟酪。“涵月真是細心,大娘子教養的好啊。那這樣,木語便不要叫她折騰了。”周氏望國公爺身邊靠了靠“可是,我怕大姑娘誤會我偏心涵月,刻意不讓她去的啊。你知道,大姑娘一直瞧不上我。”說著,還用手絹拭了拭眼角,儼然一副受儘委屈的樣子。木語聽後快步進了屋子,臉上掛著笑,眼睛亮亮的望著周氏:“給父親、大娘子請安。”國公爺聽完周氏的話,瞅著木語的眼神透露著些許嚴厲:“起來吧。你母親特意叫上你和我們一起吃飯。”木語依舊笑著望向周氏:“多謝大娘子疼愛,讓木語為您布菜吧。”周氏好一副慈母模樣,連連拒絕,還直給木語夾菜。如此貼心的舉動,使國公爺對木語的態度又冷了幾分,“多大人了,還讓你母親夾菜。”木語並未解釋什麼,隻顧低頭吃自己的飯。“老爺,後院的梨花開了。剛剛用完飯,不妨一起走走?”國公爺應得很是痛快。兩位出了房門,子然憤憤不平地走到木語旁邊:“姑娘,你看國公爺都這麼誤會你了。”“解釋有什麼用,周氏如此得父親信任,京中名聲還這麼好。我若說了,父親會信誰?”木語邊說邊向外走,“我都十六了,過不了幾年,嫁人了,咱們還能見到那周大娘子幾麵?”“可...姑娘,林太子...施惠郡主的花會,您真的不去嗎?”一直未說話的熙然突然說到。木語輕輕地搖了搖頭,一絲不明顯的笑,像是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