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巧在一旁對事不對人地聽了一會兒就全明白了。一個小小的畫展,能有什麼安全隱患?不過是展館這方後悔當初租價便宜了,現在要讓願意出高價的頂替高維嵩找的借口而已。
春巧最見不得這種欺負人的把戲了,再看看那個招人恨的高維嵩,讓人連逼帶嚇唬的,麵紅耳赤快要爆血管的倒黴樣子,不知道是不是憐憫,反正就是站出來,說了公道話:
“撤展也行,隻是按照合同法,單方麵毀約是要賠錢的呀!還有啊,賠錢的數額可不是退租金這麼簡單的。這是商業展覽,宣傳都做了,說撤了就撤了,不是小事。所以你們到時候該怎麼賠,我們得找律師算。”
春巧的話如同醍醐灌頂,讓高維嵩呆傻混沌的雙眼,頓時有了神采:
“是啊,是啊,咱們是通過中介簽訂的合同,是受法律保護的。我也不跟您多說了,非得讓我搬走這事兒,我得找中介說道說道,噢,還得找律師。”
春巧好入做到底,再接再厲,繼續給高維嵩搭台階:
“您說裝修有問題有隱患,我們不回避,該怎麼整改就怎麼整改,可讓我們走人就不行了。”
春巧聲音柔和,眼神堅定,讓高維嵩的士氣大漲,瞬間恢複了正常人的智商。倆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跟那乾部論戰,直至對方敗下陣來。
乾部臨出門悻悻白了春巧好幾眼:
“看你眼熟。本校的吧?沒想到藝術大學還跑出個學經濟的,本事不小,真夠厲害!”
高維嵩得意地把手搭在春巧的肩上:
“她是我的合夥人!”
乾部前腳出了門,春巧立刻把高維嵩的臭手扒拉下來,繃著臉說:
“少套近乎!‘件兒’給你取回來了,那個破箱子在門口哪!我活兒乾完了,記著,35塊錢轉我微信!高總!”
春巧氣哼哼地轉身就走,高維嵩這才注意到了春巧破爛不堪的雙膝,還有門口那個碩大無比的紙箱子,一時間腦袋隻嗡嗡,心裡把自己罵了個遍:這不成了欺負女孩了嗎?真他媽的不是人!
……
春巧累了一上午,腿又受了傷,本想中午回了宿舍,會得到Miya的撫慰,不成想她和導師一起參加一個電台的節目,下午才會回來,可憐的春巧隻能自己呲牙咧嘴地在衛生間好歹洗洗傷口,連中飯都沒吃就躺床上歇著了。
雖然隻是皮外傷,可一樣疼的人心煩,弄得春巧想睡會兒又睡不著。正煩呢,手機提示音響了,拿起來一看是高維嵩發的。
以為他隻是給自己轉過錢來,結果後麵還有一條:
“秦同學,打擾了,非常不幸,你馱回來的箱子裡麵不是我要的貨。拜托了,換貨還得你跑一趟。”
春巧騰地坐起來,玩命忍著才沒飆出臟話。
本想不理這個狗東西,可躺下又覺得不行,畢竟是自己經手的事兒,就算不去換貨,也得給人家交代清楚了,就算這個人是個混蛋,可也是乾著正事呢,耽誤了人家的正事也不合適。
春巧強打精神起來,給自己泡了包方便麵,吃完了就奔了畫廊。
到了畫廊,高維嵩早就在門口候著了。春巧懶得跟他多廢話,直接問:
“怎麼會錯了?單子都核實了沒錯呀?會不會發貨發錯了,你打個電話給賣家吧。”
高維嵩沒回答,拉著春巧往他簡陋的辦公室走。春巧一驚,忍不住大聲嚷嚷:
“乾嘛!你乾嘛!”
高維嵩不吱聲,進了辦公室就按著春巧坐。
“彆嚷嚷,弄得跟我要圖摸不軌一樣。你這膝蓋摔得不輕,不趕緊處理,疼,感染不說,還得落疤。這麼好看的腿,來兩塊大疤,也算破相了!”
說話間春巧發現高維嵩手裡不知啥時候多了管藥膏。
知道他的用意,不等於就可以原諒他,春巧沒好氣地給了他一個白眼。
“我搽藥了,不用勞您大駕了。錢我也收到了,沒彆的事我就先走了!”
春巧想要站起來,卻被高維嵩給摁住了。
“這不是一般的藥,我從法國帶來的,神藥,無比好用,消炎止痛,關鍵一點是不留疤。來來來,我給你搽!”
說話間高維嵩舉著藥膏,單腿跪在了春巧的跟前。春巧看著他憨臉皮厚的無賴相,好像也沒那麼氣了。
“平身吧,我自己來就行了。”
高維嵩抬頭看看小臉還繃著的春巧,噗嗤一聲笑了:
“嗻!”
春巧忍了又忍,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