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嵩嵩你等一下!”
沒等到他走到門口,高東成叫住了他。高維嵩猶豫了一下,還是站住了。
“您跟我說沒用,我哥的意見就是我的意見。”
高維嵩麵色陰沉,高東成歎了口氣。
“先不說這些。你畢業回國後有什麼打算?沒找一份工作嗎?”
“我是個畫家,自由職業者。你放心,就算將來官司打輸了,我也有本事養活自己。”
高維嵩沒想跟他客氣,懟得高東成歎一口氣都不夠了。
“我們父子注定沒法好好說話了!行,既然你這麼本事,咱們來個約定,你憑自己的力量辦一個畫展,畫展多大規模不計,但隻要有一個人來參觀,能賣出去一幅畫,我就認了你的本事,起碼比你哥強,做生意除了賠錢什麼都不會!”
高東成的話讓高維嵩覺得莫名其妙,不禁冷笑起來。
“你認不認我的本事重要嗎?這些年除了當初我媽給我預付的學費,還有第一個學期你給我的生活費,我花過你的錢嗎?我們有沒有本事,跟分家沒關係。那是我和哥的權益,我們不放棄。”
高東成乾在那裡,半天沒說話。
“事到如今,很多事真的是……嵩嵩,這樣好不好,隻要你把畫展辦起來,爸爸按你們的辦法,分家!”
……
故事講到這兒,高維嵩有些激動了。
“說實話,至今我都搞不懂我爸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他是不是看不起我,覺得我就是個紈絝子弟,乾不成什麼大事?不管他什麼意思吧,反正事兒我是當即就認下了,錢給不給我都無所謂,我爭這口氣!這口氣我給自己爭,也給我媽爭,我要讓他看看,我高維嵩不是窩囊廢!”
高維嵩的坦誠和信任讓春巧特彆感動,想起自己幼年眼看著母親慘死,又被父親遺棄的遭遇,心裡產生了和高維嵩同病相憐的感覺。
春巧發自內心地說了一些安慰、鼓勵他的話。說著說著她感覺自己肩膀沉重,原來老高累了,頭歪在春巧的肩上睡著了。
春巧尷尬地坐在那裡,想推醒他又可憐他不忍下手。一時間自己也搞不明白,怎麼這麼快就和一個自己討厭的人親近成這副模樣呢。
……
因為膝蓋有傷,春巧這兩天也就沒往高維嵩那兒跑,大峭恢複得很好,讓她很開心。唯一感到遺憾的事,就是沒能再見那個好心的高個大夫。
這些日子,春巧和大峭、老嬸都去找了,才知道那個大夫是醫學院實習的博士,轉天就回校了,這段時間都不會再回來了。
為這件事,三個人還差點起了內訌,互相埋怨了一番。最後還是大峭想得開,人生何處不相逢嘛,我們記下這個人情,來日再報好了。
這天春巧下午沒課,中午吃了飯就去醫院看望大峭。走在病區的長廊裡,因為低頭趕路,差點和一輛坐著病人的輪椅相撞。春巧抬頭一看,是一位警察推著一個頭纏繃帶的病人。
病人是趙衛他們從吳大方處救出的那個少年。他的情況已經好轉了很多,隻是不知道為什麼,自從他清醒以後,任辦案的民警怎麼問,他就是不說話,到目前為止,關於這個少年的信息,辦案人員還是一無所知。
既然是春巧不小心差點和人家撞上,當然要停步道歉。就在春巧說話的時候,少年微微抬起頭,蒼白的臉上一雙無精打采的眼睛,瞄了她一下。
推輪椅的警察說了句沒關係,便離開了。可不知怎麼的,春巧卻走不動了。就是這一瞥,讓她心裡一顫——這不是秦立崢,自己失散了十年的弟弟嗎?雖然眉眼身量都變了,可那眼神不會錯吧?
春巧的腦子亂了,她懷疑自己認錯人,但血脈相連,就算朝夕相處的日子不長,可他的神情早就刻在自己的腦子裡了,午夜夢回,她見過他長大的樣子,跟那個少年一模一樣啊!沒錯,是他,就是他!
春巧調轉頭去追,到了電梯間,半天等不來電梯,心急火燎的她等不得了,乾脆跑下九樓,在大廳裡左轉右轉沒人影,又奔了花園。
到了花園,依然找不到。春巧轉了一圈又一圈,最後忍不住喊起了秦立崢的名字。
或許春巧真的和弟弟沒緣吧,前後不到十分鐘的時間,發生了一個意外。好心的民警看少年嘴乾得有些暴皮,就把他推到樹蔭處,到旁邊的小賣部給他買飲料喝。就這麼個功夫,竟然躥出一個假扮園林工的男子,將受傷的少年搶走了!
得知有人知道男孩的身份,趙衛第一時間趕到了醫院辦公室,見到一直抹眼淚的春巧,他恍然大悟,怪不得趙衛第一眼看見這個男孩就覺得眼熟呢,姐倆長得很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