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消息傳來，國內很多文化公司躍躍欲試，表達希望能承接他的畫展的強烈欲望。

馮老板知道高維嵩師承於Chanan,得知消息後便找到了他，讓他跟老師聯係一下，一來了解一下Chanan的真實想法，二來呢，如果他真的有意在中國開畫展，馮老板的公司可否把這個大買賣承接下來。

拋開賓主關係不說，馮老板是在高維嵩困難時有恩於自己的人，他的要求高維嵩自是很上心。

當年在Chanan的麾下學習，高維嵩雖不是他最偏愛的學生，但作為他唯一的亞裔學生，導師對他的關注要更多些。

在兩年的接觸中，高維嵩紮實的基本功，開放又充滿激情的創作力，給Chanan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高維嵩學成準備回國的的時候，他也曾很真誠地挽留過他。

回國後的這段時間，高維嵩跟導師的互動雖不算密切，但始終保持著聯係。所以當他介紹了馮老板公司的概況，和他們想要接下他在中國首秀的想法跟Chanan說了以後，他的反應很是積極。

這個結果讓馮老板很振奮，在高維嵩的進一步溝通後，雙方通過視頻做了初步接觸，感覺非常契合。

所有的這一切，都少不了高維嵩的參與，不光做策劃書需要他，彆的先不提，單提溝通這一塊兒，畫廊起碼省了請翻譯了呀！關鍵是就算請了翻譯，專業上的溝通怎麼可能達到的了高維嵩的水平。

事情按部就班進展的非常順利，高東成出院的那天，Chanan的經紀人Fred從巴黎飛北京，專程對接相關事宜。接機的工作，非高維嵩莫屬。

“大啟去南京出差了，要是他在就好了，可以讓他陪您辦手續回家。乾脆我跟醫生說一下，您再多住一天，等我忙完了再辦手續回家吧。”

看著高維嵩一籌莫展的樣子，高東成大手一揮。

“多一個小時我都不想住了。你去忙你的，手續我自己會辦。辦完了，我先回趟公司，然後再回家。放心吧，這都不是事兒。有你給我發的位置，不用擔心我找不到家！”

如今的高東成雖然談不上滿血複活，但那股泄下去的勁兒，也算恢複了七七八八。那些把他壓垮的良心債，成了他認真生活的驅動力。

高東成信心滿滿，高維嵩便也不再多說什麼，囑咐他一定早點回家，剛出院還是要多休息，彆太勞累了。

轉天一大早，高東成收拾好隨身物品，去樓下的繳費處辦好出院手續，又回去和醫生護士們道了彆，出門打了輛車。

“師傅，去南馬集。”

南馬集是天津著名的墓園，師傅看了高東成一眼，眼神中帶著些許同情。

“去掃墓嗎？”

“對。”

出租車師傅沒再多說什麼，開了車。

進九後的天氣，很冷，凜冽的北風讓人無法在戶外駐足。

透過車窗，看著魚貫而行的車子，匆忙趕路的行人，高東成竟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在寒冷中重新回歸社會的高東成，想著首先應該跟妻子和兒子打個招呼。

冬日的墓園很清靜，很蕭肅。

高東成背著裝滿行李的雙肩包，抱著剛剛路過花店紮的兩束花，頂著呼嘯的北風，艱難地走著。

兒子和妻子的墓地不在一個區。高東成先祭拜了兒子，又往後走了一陣，才到了妻子的墓前。

妻子下葬以後，這是他第二次來拜祭。高東成，這個不折不扣的渣男，是沒有臉求她原諒和寬恕。

愣愣地站在妻子的墓前，看著相片上她那張安靜且從容的臉，高東成想哭卻哭不出來。

無論是在高青巒的墓前，還是在妻子的墓前，高東成始終沒說一句話。

人都沒了，還說什麼！辯解嗎？懺悔嗎？都沒有意義了。隻願來生你們能修得好命，遠離我這樣的渣男！

如若你們在天有靈，一定會保佑嵩嵩的，對吧？他是個好孩子，一個善良的孩子，他值得你們愛。

北方越刮越大，高東成很冷。身體冷，心也冷，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