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三九,天寒地凍。隻是吃飽喝足的人,抗凍的能力也增強了。
高維嵩走到小區門口,刷了輛小黃車,往地鐵站的方向奔去。
高東成不但身體恢複了很多,事業也有了巨大的起色,作為兒子,高維嵩當然高興。其它的先不論,能擺脫沉重的經濟壓力,他打心眼裡覺得慶幸。
一年多來,高維嵩經曆的起起落落,刀刀見血,件件要命。當在崩潰中求生存變成常態時,彆人看到的是他的勇敢和堅強,隻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有多絕望。
沒有盼頭的絕望,孤立無援的絕望,高維嵩都經曆過了,腳踏實地,心平氣和,就是那個也曾經狂妄過的少年,對世界重新認知後的渴求。
到地鐵站了。高維嵩鎖了車,匆忙進站。
不管以後高東成會不會真的像他說的那樣,負擔起照顧嫂子和侄子,甚至包括他的重任,高維嵩一點兒都不在意。他會踏踏實實乾好眼前的工作,把該掙的錢掙到手,該還的債都還了。抽時間創作,畫他想畫的天地萬物,他便覺得很好了。
至於戀愛結婚,完全都不在高維嵩目前的計劃中。
傷口還血淋淋的呢,還痛徹心扉呢,想無視,可能嗎?
高峰過去了,地鐵站很清靜。沒多一會兒車就來了,車廂裡一樣的清靜。
高維嵩找了靠邊的位置坐下,閉目養神。
這兩天的工作主要在紋繡館那邊,還有兩個客人的紋身需要修補,趙煦應承了二麗,這個活兒能一個禮拜做完,就算是快了。
正迷瞪著,電話響了,高維嵩拿起來一看,是馮老板的助理。
“高老師,上午老板和Fred談得挺好的,涉及一些細節,老板覺得私下裡問問你的意見比較好。因為下午老板還要和Fred繼續談,所以很想現在就和你見一麵,下午談的時候,能更有底。您現在在哪了呀,高老師?我派個車接您吧。”
高維嵩抬頭看看站牌指示燈。
“不用接,我地鐵上呢。下站我就能換乘,再坐三站就能到。最多半小時我肯定到了。”
趕到畫廊,高維嵩正好用了半小時。助理小喬已經等在門口了。
“辛苦了,高老師。”
小喬滿臉的笑容。高維嵩不禁一愣。
這是一個非常勢利眼的女孩,平日裡對高維嵩這樣的窮酸畫家,點個頭都像施舍一般,今天這樣的態度,高維嵩想這豈不是要變天?這讓他莫名的想笑。
笑容一直掛著,掛到進了老板的辦公室。高維嵩的這幅表情,讓馮老板有些詫異:
“乾嘛這麼開心?”
高維嵩一愣,方想起自己還在莫名其妙地笑。於是調整了一下表情。
“想起遇見的一件好玩兒的事兒。您要問我什麼事啊?您說。Chanan前後帶了我兩年,雖然生活上我們沒什麼交集,但工作中的接觸還是很密切的。對他的作品風格,創作習慣,我都挺了解的。”
高維嵩實實在在,有一說一。馮老板沒急著說話,隨手給高維嵩倒了杯茶。
馮老板不是做美術的出身,但並不妨礙他做個非常成功的文化商人。敏銳的洞察力,對人才的精準的判斷能力,是他始終引以為傲的本領。
把一個不出名的小畫廊發展到今日,不要說國內,就算放眼全球,也能擺上台麵,馮老板以小博大的能力無人能及。當初尹飛要把高維嵩推薦給馮老板,不單單是因為馮老板出得價格高,更重要的還是看中他的能力。
做個職業畫家,想要在行業內脫穎而出,光靠實力是不行的。跟演藝圈一樣,沒有個強大的經紀團隊,沒有雄厚的資本助推,出人頭地的機會,跟中彩票的概率差不多。
高維嵩的實力毋庸置疑,馮老板也一眼就看中了他。他跟他簽長約,就是要找到一個合適的茬口,把這個內外兼修的年輕人打造成明星畫家。
這個茬口很快就到了。都說夫榮妻貴,其實老師榮了,學生也能貴。能成功地把Chanan的畫展引入中國,就是推出這個“才貌雙全”的高維嵩的最佳時期。
高維嵩並不知道馮老板的心思,自顧自地把自己了解的,關於導師的情況又做了一次詳儘的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