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聽到李洛東話的胡大胡二,目眥欲裂,身體顫抖著說不出話來。
“回去不但見不到他們最後一麵,還叫他們九泉之下難安。”
胡二再聽不下去了,他離家前父母妻兒還有嫂嫂侄兒都站在那個狹長的巷口送他與兄長。還告訴他們,胡家不求富貴,隻要平安。明明他與大哥都等著今年回去與家人一道過年節。
“胡大胡二,願為效勞。”
這是朝月昏過去前聽到的最後一句。
……
“嘶——”她一動彈就拉扯到傷口引來一陣疼痛,這樣倒吸冷氣的聲音讓趴在床邊的李洛東醒來,但李洛東還未動彈。朝月早注意到他那點動靜,拿手去捏住對方的鼻子。
“我知道你醒了,還要騙我多久?”既是指裝睡,也是指有了讀心術。
李洛東歎了口氣,緩緩坐直了:“阿姐,對不起。”
他的手隻敢握住朝月指尖的那一截,比起因虛弱而冰涼的朝月的手掌,李洛東的明顯暖了許多。
“阿姐的手這樣冷,我替阿姐暖手。”李洛東見朝月沒有厭惡也沒有反對的意思,於是將她的手團團包在了自己的掌心。
“暖手灌個湯婆子不是更快?”朝月瞧他這副模樣,總是難說出什麼責怪的話來。李洛東分明看起來已經很疲憊,眼睛裡都是血絲,眼皮是腫的,大約好幾日沒睡好覺了。
她從李洛東的手中掙脫,李洛東無措地想去再牽,又收回。朝月歎了口氣,指尖輕輕撫他的眼:“你這幾日沒休息好,在這莊子上多待一日,休息休息再回去也不遲。”
“阿姐這是關心我?”李洛東親昵地去貼朝月的指尖。
“是。但有些話,彆這樣搪塞過去。李洛東,你什麼時候開始能聽見的?”
“阿姐離開那日是我第一次聽見,”他頓了頓,緩緩說道,“我雖知道阿姐並不喜歡做溫柔賢惠的皇後,但我從不知道為什麼。我希望朝月,能做想做的事情,不必為了李洛東活著,也不必為了任何人活著。”
他這數年一直按照朝月與夫子教的治國,在西北戰事之前一直輕賦稅薄徭役,每一年也都去民間暗訪,廣設救濟之所。
至少有一日她回來不至於流落街頭。
“所以前些日子,你一直聽得到我心中的所想?”朝月有些尷尬,前些日子她沒在心裡少罵李洛東,殘暴、笨蛋、不講道理、審美差點。
“嗯。但你說的也都有道理,我確實做得不好。”現在的李洛東用起你我已經很順暢,“但是下次不要冒這樣的險了……太醫說若在晚上半刻,你就要沒命了。”
怕牽扯到朝月的傷口,李洛東的擁抱極輕,隻是虛虛環了一環。
朝月沒有抵抗這個擁抱,似乎還有些意料之外的眷戀:“我若不攔你,你是否要殺他?”
而麵對這個問題,李洛東選擇了沉默,在涉及朝月的問題上,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選擇朝月。
“他當時大約沒有真想殺我,手臂留了力。我猜,他想做一場戲,既套出些消息——比如與他家人有關的,也減輕他阿弟的心理負擔。”
李洛東有那麼一瞬間想到了這件事情,但是放在權衡上的是朝月的性命,哪怕是有一絲的意外,他也不要賭。
“燕七的身份恐怕是有問題,謹慎些行事,你那九弟恐怕也有問題。”朝月回應般地環住了李洛東,隻見他的唇角忍不住上揚。
“阿姐叮囑的是,我那九弟,怕是有些想法。”提到李洛期,他的眼睛閃過一絲銳利的寒光,麵對朝月的溫柔姿態不複存在,似乎又變成那個心狠手辣的皇帝。
“娘娘——!”醒春和秋葉在這時候闖了進來,兩個小姑娘眼睛哭得像核桃仁,見李洛東抱著他們娘娘也不顧了,紛紛跑到朝月的身側,“奴婢……奴婢……”
話也說不完整,這兩人又要落淚,朝月一時又心疼又好笑:“莫哭,莫哭,我這一切都好。隻是……有些餓了,想吃雞絲粥了。”她眨眨眼,揩去這兩人臉頰上掛著的淚。
李洛東一時間好像有了些危機感,轉眸望著朝月:“我也想吃。”
醒春和秋葉則好像恍然大悟:“奴婢們這就去準備,皇上和娘娘一定還有許多話要說,我們先行告退。”
“冒冒失失的,彆燙著自己。”望著又匆匆出去的兩個人,朝月連忙叮囑道。
……
“你說皇上剛才,沒用朕?你沒聽錯吧?”
“我聽得真真的,想來也是皇上寵愛娘娘的緣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