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在那兒!不能讓那兔崽子跑了!”
一個小小的身影在月光下的樹林裡跑著,黑乎乎的影子照在碎葉上,腳上的鞋子早已在倉促的逃亡中不知所蹤,身上滿是被樹枝割出的大大小小的口子,青藍的褂子殘破不堪,後背被鞭打出的傷痕隨著劇烈的運動又泛出血絲
“一定不能被抓到,一定不能被抓到,不能停,快點跑”
這是逃亡人內心唯一的想法。
又被追著跑出了幾裡地後,這個身影終是支撐不住,背靠著一顆樹跌坐了下去
“喲,小公子這是急著跑去哪兒啊”
不過隻是幾分鐘的功夫,他們就已經追到了麵前
“小公子”見這麵前追上來的隻有一人,便想扶著樹乾站起來進行最後的拚死掙紮
他靠著身後的樹乾,撐起身子,摸著摸著發覺,這樹乾還穿衣服呢?低頭一看,這哪是樹乾,分明是人的腳!
他不由得大驚,好不容易在恐懼中激起的勇氣又頓時灰飛煙滅,使他又再次跌坐在地上,那隻腳的主人倒饒有興致的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才俯下身,道:“我的好大侄,你這是要跑到哪兒去啊?”
正值初春,老舊的列車廂在行駛中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空氣中的年味還未曾散去,人們嘰嘰喳喳的互相訴說著他們各自在新年裡的趣事,隻有這一張小小的座位在無聲訴說著它的格格不入。
這張座位的主人麵色蒼白的靠在窗邊的坐位上,身上的褂子被冷汗浸濕,“隻是個夢而已,隻是個夢而已,隻是個……”他喃喃著。
年幼的經曆再次隨著剛才的夢境一陣陣的襲來。
“元寶,來,來,拿著這個錢,買什麼知道的,對吧,東西拿回來給我之後,剩下的錢歸你,自…咳咳咳咳咳,自己拿著去買糖吃,咳咳咳咳咳”
他看見年幼的自己點點頭,飛快的奔出門去,對母親的異樣沒有絲毫擔心。
“娘。”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一個小男孩手捧著一袋東西走了進來。
“娘,這是您要的東西,今天沒有多的錢了,老板說最近福\壽\膏價格長的厲害,本來三塊大洋能買好多好多的,現在三塊大洋最多隻能買先前的一半。”
他到現在還記得,這是因為先買的糖再去買的福/壽/膏導致錢不夠,才對她撒的第一個謊,也是最後一個。
與她告彆的那一天沒有下雨,都說下雨是老天爺對某個人的死感到惋惜,但是這晴空萬裡的天氣連他自己都覺得這是不是老天爺在笑話他,笑話他投胎投到的這個好人家
“聽說那小孩他爹剛被外頭的女人給騙的身無分文,這媽又因為長期抽大煙給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