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音一個人將薑江帶走了,臨走前與三人道了好幾遍謝,莊重得不像話。桓喜從中品出了點莫名意味,但還沒來得及細想,就被當啷一聲嚇了好大一跳。
她再扭頭一看,竟是端木芷不小心將屋內破鍋碰掉在了地上,正彎腰將其撿拾而起。
桓喜就在旁邊,咦了一聲,蹲下身去,好奇道:“這是什麼?”
她從翻倒的鍋下撿起一樣用布裹著的東西,三下五除二就將布條解開,一連串斷線的珠子便蜂擁而出,一下子劈裡啪啦地滾落,唯有兩顆還躺在她的手心之中。
端木芷手上還拿著鍋,眼疾手快拿鍋一接——珠子從破鍋的漏洞裡複又跌出,依然攤得滿地都是。
鐘卿雲在旁看著二人從試圖挽救局麵到一起僵住,跟他們大眼瞪小眼:“你們……這是玩什麼呢?”問完,他自個兒先歎了口氣,認命地滿屋撿珠子去了,但直到他將屋內四個角落都搜刮了一遍,也沒見桓喜有什麼動作,又不由湊上前去。
桓喜表情非常疑惑,舉著手心裡的兩顆珠子一根斷繩,正在低語:“蘭……?不對,是薑,這珠子上怎麼有個薑字,又磨損的這樣嚴重?”
她將珠子放在有光的地方仔細查看,這珠子是足銀的,一串的分量不輕,她手中的兩顆較彆的略大一圈,也隻有這兩顆珠子上刻了字,卻又磨損得十分嚴重。這種磨損並非是戴在手上不經意間摩擦導致的,而更像是有人拿東西想要硬將珠子上的字磨下去,卻又中途收手,未將之完全磨掉。
這樣一串沉甸甸的銀珠,又刻有一個薑字,在霜露鎮上,能讓人聯想到的也隻有薑林薑森兄弟兩家罷了。桓喜將珠子複又包好,搖醒了離得近的一個小乞丐,將布包舉在眼前,問他:“你們總待在此處,可知這是誰的東西?”
小乞丐揉揉惺忪睡眼,又往桓喜帶來的棉被中鑽了鑽,悶聲悶氣道:“這是狗蛋哥放在這裡的,彆的我不清楚。”
桓喜站起身,摸摸下巴:“先前狗蛋將事坦白,我本以為藍衣人的事應當差不多解決,今晚可以尋他說個明白。但他卻又在薑江身上留下那一張紙條……要不,我們再回去一趟,一方麵瞧瞧薑江現今如何,一方麵,我也很好奇狗蛋的這串銀珠子。”
鐘卿雲點頭道:“我也莫名覺得有些不妥,又說不清是哪裡,端木兄怎麼想?”
“我很閒。”端木芷道,“況且,這個鍋上本沒有洞,這洞,是鍋被石子從桌上擊落時產生的。”
“我還以為鍋是你碰掉的……也就是說,是有人想讓我們發現這東西?”桓喜將包著珠子的布包收起的手一頓,睜大雙眼,“有人一直在附近,我們卻誰也未曾察覺……可他又為何想讓我們返回薑家?”
鐘卿雲也跟著細想:“此人應該沒有什麼惡意,莫非,薑家出事了?”
雪已停了,在地上積了不薄不厚的一層。
桓喜走在前麵,本該已運起輕功一躍而出,可她躍是躍了,卻是向後,腳下帶起一大捧雪花,躍回了屋內。若非端木芷與鐘卿雲反應及時,險些在門口與她撞作一團。
若非此處太窄施展不開,桓喜想必早已將刀拔出,她現在還覺背後發涼,正弓著脊背,呼吸頗有幾分急促——倘若在踏入積雪的下一刻,就被一隻冰冰涼涼的手用力捉住了腳踝,想必誰都會被嚇上一大跳。
雪下麵怎麼會有個人?
這積雪並沒有厚到足以遮掩一個人的地步,可他們在此人自己暴露之前竟毫無察覺,仿佛此人是剛從地下蹦出來似的。
桓喜想到:莫非,先前也是此人用石子將鍋打落於地?
未等她再多想,這麵朝地趴著的人已經搖搖晃晃起了身,麵目蒼老,頭發與胡子花白,看麵貌約有四五十歲,渾身都是蓋不掉的酒氣,一站起來就打了個嗝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