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椿的要求也在情理之中,桓喜帶上他自無不妥。
隻是,潘椿雖並非手無縛雞之力,可身體素質平平,腳程決計無法與桓喜這等江湖人士相比。帶他一起,桓喜抵達在紙條上寫給端木芷的地點時,自然就晚了稍許。
這是一處城外的破廟,殘破的木板歪歪斜斜橫在門口,充做門扉,牆壁也殘破不堪,遮不了風擋不了雨。若有人因故暫且留下過夜,約是隻能背靠牆根圖個安慰。
這種地方,常要趕路,口袋中又沒什麼錢的人約摸是最熟悉的:城郊附近的旅舍價格總是最貴,遇上人多,有錢也不一定能討到間房留宿。相比多有野獸蛇蟲的原野林中,破廟已經能夠算作一個好去處。
尤其是在深冬的夜裡。
桓喜與潘椿來到此處時,破廟中用於取暖的火光自木板縫隙處隱隱透出,端木芷不會如此疏忽,想是已有人擇了此處過夜。
——是巧合嗎?
桓喜按下潘椿肩膀,輕聲與他言道:“等等,不知廟裡是好人壞人,我且先暗中瞧瞧。”
潘椿點頭,尋了棵樹在旁躲著,而桓喜輕步而至透出光亮的木板縫隙處,擇了個角度,小心地向其中窺探。
破廟不大,隻是廟中之人坐在火堆旁,以桓喜這個角度,剛好逆光,而若想不逆光去瞧,卻又隻能瞧見背影。桓喜略微皺眉,此處破廟的窗子也被木板封住,若要將其挪開,難免會發出些許聲響,著實有些無從下手。
不過——桓喜仔細瞧看屋內四周,發現此人身無兵器,著青衿,隻有一個小包袱攤開放在旁邊,裡麵疊放著幾卷書,想來應是個學子。
她想了想,又悄聲步至破廟的正門處,叩響門扉,將之移開,走入其中。
破廟內原本背對門坐著的青年恰正聽了聲響轉過頭來,倉促間與桓喜對上了視線,一怔,露出了一個溫和笑容:“這位姑娘,也是誤了進城時間,被迫在廟中留宿嗎?”
青年的語氣十分和善。
“不,我來此是尋一位友人,不知兄台可有在此地見過其他人徘徊逗留?”桓喜道。
“原來如此——我自城門關閉後便尋了此處歇息,在姑娘來之前,確實見了兩撥人來過這裡。”青年理解地點頭,“先是幾名鄉間漢子來此歇腳,不一會兒便走了,隨後便是一位與我年紀相仿的青年,來向我問路。”
桓喜便問:“你說的這位青年,可是麵帶微笑,細眉垂眼,眼下有一點淡痣?”
他仔細想了想,便點頭道:“大致如此,他同我問了最近的旅舍是在何處——喏,廟門口不是有一顆歪歪斜斜的老樹?向著老樹歪斜的方向走上二裡路,便有間旅舍,他道了謝,便向這個方向走了。”
為何要找旅舍?莫不是有些什麼旁的線索?桓喜忙一抱拳,語氣急促了些許:“多謝兄台,敢問尊姓大名?現下我趕時間,待兄台到了城中,我再請兄台吃茶,以作答謝。”
“牧施飛。”青年道,“答謝便免了,我來城中也是為著找人,若還能在城中相遇,說不定還得找姑娘幫忙呢。”
桓喜急著帶潘椿去找端木芷,向牧施飛抱拳算作告辭,也未來得及多回上一兩句話,便將破廟木門一把關上,幾步奔至潘椿身側。
“怎麼樣,桓姑娘?”潘椿問道。
“走,端木芷不知為何去了臨近旅舍,說不準是發現了什麼新線索。”桓喜伸手,讓潘椿借力,從地上站起來,“陵縣你熟,找個旅舍應當不在話下吧?”
潘椿的確對陵縣周遭很是熟悉,二人找到旅舍沒費什麼功夫。
既然如此,在旅舍中找個人也並非是什麼難事——倘若,旅舍中的局勢沒有這麼混亂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