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喜已經轉身,啪一聲捂上了端木芷的耳朵。
此事不小,桓喜端木芷二人又非輕易撂挑子不乾的性格,聽到便已牽扯了進來。桓喜蔣牙一咬,向豐智怒目而視:“你——我雖先前說了可施援手……罷了,我看此事我一人摻進來足矣。”
端木芷輕輕拍了拍桓喜手背,道:“無妨,我已然聽見了……姐。”
他揀了個不惹人懷疑的稱呼,將桓喜雙手輕輕放下,也同樣看向豐智:“——況且,我看豐老爺似乎已認得我,也並不想讓我自此事脫身。”
豐智苦澀一笑:“女俠莫怪,你這位弟弟端木芷的大名前麵畢竟掛著個十雅的頭銜——舞雅端木芷,對吧?我曾聽聞他喜唱戲歌舞,且為一絕……更重要的是,他名聲很好。”
這令桓喜一怔,豐智想做的事情似乎與她先前猜測有所不同。
“所以……”豐智歎了口氣,繼續道,“我……將小女與幼子賢妻托付與二位,也尚可放心。”
“你想讓我們帶著你的妻子兒女逃跑?”桓喜皺眉暗道:倘若如此……便安排妥當,讓端木芷帶他們向鄰水處走,不能入京,也不能太向北地——還是冬日,豐智幼子想來難以擔受。而我則應將此事調查完全……應該想辦法聯係尹開與裴冉,畢竟他們應是監安司中人。
豐智說道:“沒錯,皇甫柏此人不達成目的便不罷休,我為免於被他滅口,早便攜帶家眷奔逃至此,本以為已逃過了他的耳目,誰知竟……”
桓喜忽道:“你奔逃至此的路途之中,遇上了王老二行竊——莫非他竊的便是……”
提到王老二,豐智忽然眸光一閃,表情隱約有異,道:“是……實不相瞞,我奔逃前,皇甫托付我將偽造的皇帝行寶毀屍滅跡,便將之交與了我。而我料想他定然不會如此輕易處事,隻叫我一人去做,便提前收拾好細軟逃了。這東西……現下確在我府中,當時王老二要偷的,也的確是這東西。”
“皇甫半年沒有動靜卻在此時忽來滅口,約是有人要查他,因而才下狠手。就如同豐老爺你欲對王老二下手。”桓喜仔細思索,“嗯……如此,既然豐老爺已知曉今夜約有人來,想來已雇了人來保護自己的妻子兒女?城郊旅舍有如此多江湖中人,莫非也是因為此事?”
豐智猶豫一二,方才開口:“我已將他們送至城郊旅舍,府中的實則已是雇來之人。這……我本是想著等他們來此,再引燃宅院中布置好的火油,好令其措手不及,無暇也無從確認家眷麵貌。”
端木芷在旁聽著,麵上仍掛著星點在此狀況有些刺目的微笑。豐智說話時,他已輕移腳步,在屋中繞了半天圈,正站在了書櫃前,直麵著窗戶,此刻便道:“嗯,我有一事不明,豐老爺。豐秀瑩姑娘白日裡受了傷,按理來講受不得顛簸,就算你計策成功,又如何確保自己女兒無事?”
“城中醫者有兩名被我請來府上,還有一名,便在城郊旅舍,替小女診治。”豐智道。
聽得此言,桓喜皺眉,心想:便是豐智此人待家眷好,卻仍是手段臟黑,不顧及他人的。聽他意思,不打算顧忌這幾名醫者,卻是半點不想,這陵縣總共隻有四位醫師,一下隻剩一個,城中百姓又該當如何?
正想著,卻見端木芷眉毛微抬,似有些訝然。桓喜起初還覺得端木芷也看不慣豐智作風,卻又在他皺眉抬手後猛然發覺,他竟是正瞧向自己方向,且指已發力,似要將扇子擲來!
桓喜當即轉身。
窗外雪停,夜色更深了些,天邊泛著些橙紅。而桓喜這般一瞧,恰正見兩點幽綠,自窗外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