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演出 其實,我覺得社會應該……(2 / 2)

底層的光芒 斯中達克 4647 字 11個月前

“所謂‘法律麵前人人平等’,這是一種近乎絕對的平等。其實,我覺得社會應該還有一種這樣的平等——追夢的道路上,人人平等。”

追夢的道路上,人人平等。

最後一句話,在朱儀征腦中不斷的回響,揮之不去。

他漸漸對男子產生了一種發自內心的認同,開始打破隔閡,和男子聊了起來。

“我很讚同你的看法——你幾乎說出了我的心聲。但是,現實情況和你說的有天壤之彆,我們怎樣在這種情況下實現你說的這些?”

“這正是我想跟你聊的問題。少年,你來自弱校,落後的資源條件,包括學校對信息競賽冷淡的態度,這一切都在處心積慮的磨平你的棱角。而我從你和同伴的談話中可以清晰地發現,你仍然保持一顆一往無前的心以及一種與現實抗爭的生活態度,這實屬難得!歡迎你加入我們。”

“加入你們?”朱儀征漸漸的信任起了身旁的男子,開始放下猜忌打聽起來。

“對了,忘了跟你說了。我之前在魔都的花師二附中教信息技術,現在退休了,在外麵開班,專門招收來自弱校的、缺少資源的,但有誌乾出一番大事業的OIer進行集訓。那裡有很多和你境遇差不多的OIer們。訓練地點就在花師二附中對麵的酒店式公寓裡,時間每周日全天。你可以考慮一下。”

“沒問題。”

朱儀征欣喜若狂,差點從座位上跳起來。孫惠昭和譚欣成也紛紛表示願意。

“培訓費多少,我現在就把第一次費用給你。”

“我們這沒有培訓費之說,”男子微笑著拍了拍朱儀征的肩,“少年,就跟OI之於你一樣,讓每個OIer的夢想得到綻放,也是我的夢想啊!”

“那太感謝了!”朱儀征感激不儘,口口聲聲說著感謝的話。

男子給他留下了聯係方式和具體地址,以便聯係。

終於有著落了。

天越來越黑。江左省的空氣不好,連星星都隻能看到零星幾顆。但朱儀征明白,列車駛向的方向,遙遠的東方,一定有光。那是燦爛的晨曦,是初升的朝陽,是魅力無窮的夢想,是永遠不變的心之所向。那束光雖然遙不可及,但隻要明確自己的方向,就一定能離它越來越近。

“大家休息好了嗎?一鼓作氣,再來一遍!”

星期二傍晚,具區二中的音樂教室。聲樂社團的排練正在如火如荼的進行中。

還有兩天就是該校一年一度的文藝盛宴——藝術節了。這次藝術節的意義十分重大,因為這次是該校首次通過C站平台直播舞台現場,全校師生、家長,包括社會上的人員,都能看到。被選中節目的表演者們無不頂著巨大的壓力,緊鑼密鼓的排練著,沒有一個人敢有絲毫的懈怠情緒。

盧小潔也身在其中。然而,她卻莫名其妙的產生了一種不合時宜的厭倦情緒。

是的,她一向熱愛唱歌。但不知怎麼,最近幾次訓練,那種曾經高漲的激情卻消失得無影無蹤。她隻能拚命強迫自己,不讓這種厭倦情緒表露出來。

那這到底是什麼原因?

她也百思不得其解。

周四下午,演出即將開始。

候場大廳裡,燈火通明。大廳中央,窗戶邊,過道上,到處可以見到演員們摩拳擦掌,進行“大考”前最後一次演練的身影。

“大家還記得前不久社團展演上大受歡迎的《閃耀的年華》嗎?當時,這首歌曲可是受到華老師的大力讚揚呢!這不,今天這群小精靈們又要來了!請欣賞她們的歌曲表演《家鄉》。”

該來的總是要來的。小潔彆無選擇,隻好跟著隊伍上去唱。

“我擁抱著陽光,在這個日出的地方……”

領唱的女藝術生的歌聲打破了幕布拉開前的寧靜。台下響起了雷鳴般的持久掌聲。小潔卻莫名其妙的覺得有點毛骨悚然。

不知不覺,歌曲進入了高潮。聚光燈突然向幾個女生所在的方向會聚,將她們的臉、衣裳以及頭上的裝飾映照的五光十色。觀眾席上,尖叫、歡呼聲此起彼伏,華老師甚至從座席上跳起來,為女孩們拍手叫好。女生們儘情享受著屬於她們的高光時刻。

小潔目光呆滯的看著特長生們。雙眼微閉,臉頰微紅,頭部,頸部,雙手,他們全身上下的各個部位,幾乎完全不受大腦的控製——它們的上下翻飛,交織旋轉,都成了音樂旋律的代言。小潔心頭猛地一顫。

她的奇怪感覺卻越來越深。她也記得,曾經她也算是自願加入聲樂社團的,也為社團的活動努力過,拚搏過。但她就是感覺,這一切流光溢彩,一切歡呼鼓掌,都與她無關,她不配擁有它們。

她感覺自己就是一個牽線木偶,跟著大部隊,作者毫無意義的動作,發著毫無意義的聲音。

一曲終。小潔回到觀眾席,坐定。

她再次看了看前排的特長生們。熱愛——這個詞語又開始在她腦海中盤旋。

為什麼一定是那些特長生?她甩了甩頭,努力使自己保持清醒。難道自己就不熱愛聲樂嗎?為什麼自己和他們就呈現截然不同的狀態?

這時,“一本正經”的聲音突然在她腦中浮現。

“你喜歡一件事,就要去努力為這件事奮鬥。途中肯定會遇到很多艱難險阻,你會討厭它,會想過放棄它,甚至會為了它感到生不如死,但這並不代表它不再是你的愛好,而恰恰代表你與愛好在不斷磨合,也代表著它是你真正在追尋的心之所向……”

她突然醒悟。她遇到的那些根本不算什麼艱難險阻,也不存在什麼磨合,但消極情緒卻已經出現了。

也就是說,她所謂的“喜歡唱歌”,所謂的熱愛,隻不過是在自己欺騙自己。

她努力想反駁這一點。可卻無濟於事。她隻能承認。

也就是說,她一直在做的事情,都是錯誤的。

實迷途其未遠,覺今是而昨非。

那她究竟熱愛什麼?究竟應該做什麼?

她努力搜索著自己的大腦,想要抓住任何可能的想法為自己尋找答案,可卻又在下意識的回避著什麼。

她隻好得出結論,自己確實沒有什麼熱愛的事物。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疲於奔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