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1899.7.20.:墓……(2 / 2)

“沒錯。”喬伊微笑了一下,“魔法界的人都覺得那隻是故事,但那其實是口述史。如果有曆史記載和出土文獻的證據,就更有價值了。”

她和阿不思當了好多年的朋友。因此,在一個十八歲的阿不思麵前,她的話也會變多些。

“我現在覺得自己對魔法史還是懂得不夠多。”阿不思也笑了,“再和我講一講吧?”

“確切地說,神話、傳說都是特殊的口述史。我們對佩弗利爾所在的十三世紀初期的中世紀的認識,很多都來自於神話傳說。”說到自己的專業知識,喬伊就不再那麼緊張了,“人們都覺得口述史不穩定,但是實際上,神話傳說的內在敘述模式、核心結構,都是穩定的,而且包含真實的曆史信息。”

“那麼,三兄弟的故事能有什麼曆史信息呢?”阿不思充滿求知欲地問。

“我最近一直在研究中世紀魔法。三兄弟是否真的存在?這個墓碑或許可以說明答案是肯定的——那麼,他們的故事又是如何傳播的?故事中究竟哪些是真實的曆史?要知道,三兄弟的故事所代表的實際上是彼豆的思想,那是十五世紀的,它能反映的已經是文藝複興之後的事了。”喬伊越說越激動,“我一直在努力尋找其他‘三兄弟故事’的曆史文本,我已經找到不少了!或許我可以證明,十三世紀的煉金術究竟發展到了什麼程度——因為焚燒女巫,巫師轉入地下,也因為煉金術本身的傳承問題,許多煉金術都因此失傳了!”

“如果你真的研究出來了,那麼我們就可以複原當時的煉金術了嗎?比如說——複活石?!”阿不思也興奮地說。

喬伊沉默地看著他,搖了搖頭。

阿不思似乎被潑了一盆冷水。“為什麼?”

“你覺得曆史學家的職責是什麼?”喬伊輕聲問,“像人們說的,‘還原曆史的真相’嗎?”

“我是這麼認為的。”阿不思說。

“‘還原真相’需要的是能讓你回到過去的魔法,而不是曆史學。很遺憾,似乎沒有那樣的魔法。”喬伊說。“曆史學隻能夠在儘可能貼近真相的前提下,為現實和現代做出暗喻——從這個角度上看,其實不會比占卜學更有意義。曆史隻是……過去和現在之間的永恒的橋梁。”

阿不思似乎是思考了一會兒,臉上有失落的神色一閃而過。“如果霍格沃茨也教這些就好了。”他最後笑著說,“我想,或許你可以去霍格沃茨教魔法史呢!”

“有賓斯教授在,恐怕沒有誰能夠有這個機會了。”喬伊也笑了笑,“而且我也不喜歡……”

“誰在那兒?!”阿不思突然舉起魔杖,指向樹籬。

喬伊也舉起魔杖——她絲毫沒有察覺到有人。阿不思的魔力在她認識的所有人當中是最強的,此時他雖然才十八歲,可是能力已經遠超常人許多。

更何況,喬伊是無條件相信阿不思的。他們站起身,緊盯著那裡。

有人從樹籬裡走了出來,抬起手撥開一旁的樹枝。

“我沒有惡意。”那個人笑盈盈地說,“我打擾你們約會了嗎?我隻是聽得太認真啦。”

那是一個孩子——在喬伊看來如此。他應該還沒有成年,頂多是十六七歲,但個子已經很高了,喬伊目測他比阿不思要高一些。那個男孩子有一頭漂亮的金發,穿巫師袍,他的臉更是稱得上十分英俊。他的眼睛在月光下反射出兩種不同的藍,一邊是大海一樣的藍,一邊又像是天空——他的雙眼的顏色不同。那是虹膜異色症狀,喬伊知道這個。

為什麼深夜的墓地裡會有一個巫師男孩呢?喬伊不知道,但她知道自己和阿不思就已經夠奇怪的了。

“你是這裡的巫師嗎?”阿不思問,“我沒有見過你。”

喬伊已經悄無聲息地躲到他身後了。

“我是剛來的。我要找巴希達·巴沙特,她是我姑婆。”那個男孩開開心心地說,“你呢?你住在……這兒?”

喬伊聽到他說巴希達是他的姑婆,就已經開始恐懼了——她現在就住在巴希達家!如果再來一個陌生的男孩,每天都會見到——那實在是太可怕了!

隻和巴希達說話就已經很累了!

“你是說墓地?我當然不是。”阿不思說著,指了指自己家的方向,“我住在東邊:就在那條街上,事實上,我是巴希達的鄰居。我叫阿不思·鄧布利多。”

“你好,阿不思。”那個男孩饒有興趣地打量他,“她是你的女朋友?”

“什麼?不,不是。”阿不思連忙擺手,有點尷尬地轉頭看向喬伊,喬伊已經躲到樹後麵去了。“她是喬伊,教名是喬安娜·布萊奇,她是我的同學和朋友。你呢?”

阿不思,為什麼你要和陌生人交換教名?喬伊躲在樹後麵,已經想要立刻逃跑了,但她更害怕跑回巴希達家之後那個金發男孩又來敲門,然後對巴希達說,“我剛剛見到她了!”

“叫我蓋勒特就好。”男孩說,“蓋勒特·格林德沃。”

蓋勒特·格林德沃……

——他說他叫什麼?

喬伊在樹後麵已經目瞪口呆了。蓋勒特·格林德沃!臭名昭著的黑巫師……喬伊已經不知道該為什麼而震驚了:他是巴希達的親戚?他年輕時這麼漂亮?他這時候來過戈德裡克山穀?他和阿不思見過麵?

喬伊突然想到一種可能性:該不是因為她,才會讓自己最好的朋友,正義的阿不思,和惡棍格林德沃相遇的吧?

她開始感到愧疚。這對於一個重新回到十八歲的人來說無異於改變曆史——作為曆史學家,喬伊並不會害怕改變“曆史”,因為這在概念上已非“曆史”。但她害怕的,是改變阿不思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