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聽心想:我能說不方便嗎?
她猶豫了下,還是側身讓開:“進來吧。”
林聽已經吃過晚飯,也沒有吃夜宵的習慣。但想到他們以後可能要當鄰居,總得維持一下表麵和諧的對門關係。
她說服自己,勉強同意下來。
按照江入年的說法。
就是考慮到,人情世故。
其實另一方麵,還是信得過江入年的人品。
江入年雖然性子傲慢了點,但行為端正,骨子裡是個紳士。
林聽不討厭他。
兩個人進屋。
江入年往廚房看了眼:“你在做飯?”
林聽頓了下,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注意到明亮的光線,這才回想起被她遺忘的雞蛋,還在鍋裡乾煮。
“糟了。”
說完,她立刻走進廚房關火。
江入年把外賣放下。
等林聽回來。
隨後,他看了林聽一眼,格外自然地反客為主:“坐。”
林聽把椅子拉開,順從地坐到他對麵。
她看了看江入年買的東西,倒是清淡,味道聞上去還不錯。
“這是哪家的外賣啊?”
江入年在擺盤子,動作慢條斯理。
“不知道,網上隨便找。”
林聽哦了聲。
可能想緩解一下氣氛,她的態度比平時主動了些:“那你一個人,點這麼多嗎?”
江入年頓了下,抬起眼:“你算漏了誰?”
“……”
林聽不是那個意思。
“蓋子你掀。”完全沒征求她的意願,像是理所當然,江入年對她發號施令。林聽遲疑了會兒,也默默照做。
江入年坐著,看著她做事。
像個坐享其成的大爺。
林聽忍著。
整個吃飯時間持續一個多小時。
林聽偶爾說上兩句,江入年隻是隨意應著,卻從不主動開口,林聽習慣了,時不時觀察他吃飯的習慣。
她這舉動極為隱秘。
江入年沒能察覺。
“那個,你不把帽子摘下來嗎?”屋裡挺熱,林聽都出汗了,邊起身邊說:“吃飯的時候不用戴帽子把。”
一扇窗戶被推開。
江入年稍愣,閒散地靠在椅子上看她,意有所指的說:“幾天不見,怎麼變得這麼直接?”
林聽轉過身,像是有些不解。
“想看我的臉呢,就直說。”他這隔三岔五就要自戀一回兒的性子確實挺欠,仿佛看透林聽的心思,刻意拖腔拖調:“還用得著扯彆的理由?”
“……”
林聽想裝作沒聽見。
但江入年不依不撓,繼續吊兒郎當:“沒必要。”
林聽閉了下眼,平靜道:“那你彆摘。”
熱死算了。
“怎麼?欲擒故縱?”
林聽頓了下,像是突然有了情緒:“你還、有完沒完?”
江入年沒吱聲。
“不想摘就彆摘,我隻不過提醒你一下,至於你的臉——”林聽停住,看著他,極為認真地說:“我不感興趣。”
江入年閒閒地哦了一聲。
隨之抬手,把帽簷壓下來一點。
目睹他這舉動,林聽忍不住問:“你乾嘛?”
江入年慢騰騰的道:“怕你覬覦我。”
“……”
林聽感覺自己被氣飽。
一頓飯下來,也不想和江入年維持那虛假的和諧鄰居關係,江入年一放筷子就趕人:“垃圾帶走。”
江入年和她對視。
林聽神色不變:“晚安。”
回到家,江入年背對著門口站了一會兒,抬腳往浴室的方向走去,邊走邊把帽子摘下來,隨手丟在滿是灰塵的地上。
脫掉衣服。
鏡子裡,渾身滿是鞭痕。
或深或淺,或新或舊。
隱隱見肉。
這些傷。
……他活該。
江入年輕閉了下眼,翻湧情緒壓下來。
須臾,他站到花灑下,一隻手撐在牆上,任由冰涼的水流衝刷過傷口。
像是一頭困獸,受了傷躲進角落,獨自療傷。
……
林聽把餐桌收拾乾淨,洗抹布的時候想起鍋裡還有兩顆煮壞的雞蛋。
她找到一把漏勺。
把雞蛋撈出來,敲開蛋殼,裡麵是一團焦掉的蛋白。
這樣肯定吃不了。
林聽把雞蛋丟進垃圾桶,關燈回臥室躺屍,順帶又看了眼手機。
一堆工作消息。
堆積好些天,一時半會兒回複不過來。
她乾脆當沒看見。
就在這時,微信消息彈出來。
林聽隨手點開。
江入年分享給她一家店鋪,過了幾秒,他像是預測到她會說什麼,便以單方麵提前結束這場對話的口吻說:【舉手之勞,不用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