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聽紅了眼,一聲不吭地盯著江入年,像隻被惹毛的兔子。
“一個對我很不好的人。”江入年若無其事,摸她的臉:“偶然碰到了,起了點衝突。”
林聽皺眉。
“你跟人打架了嗎?”
江入年勾著林聽的腰往後倒,後背碰到沙發,停住,手臂的力道隨之收緊,他保持這個姿勢不動,不讓林聽有任何退縮的餘地。
“沒有,我沒事。”
林聽沒應話。
“還手不叫打架,懂?”他狡辯。
聞言,林聽的視線再度停住:“好端端的出去。”
“……”
“莫名奇妙受了傷回來。”
“……”
“這叫沒事?”
沉默須臾。
江入年輕描淡寫地來了句:“都怪我,沒保護好你對象。”
林聽把他推開。
江入年注視著她。
林聽蹲下,從抽屜裡找出醫藥箱。
“袖子,自己折起來。”林聽把醫藥箱打開,找出碘伏:“上過藥沒?”
江入年低頭折袖子:“用水衝過了。”
林聽情緒有些不適,忍了忍,拿起棉簽沾上碘伏。
之後看向江入年。
她的視線順勢往下,這傷雖然沒破皮,看著卻很嚴重。
心頭像被針紮到,疼了一下。
到底誰這麼狠心?
下手這麼重!
江入年掃了眼,表情心虛:“要不我自己來?”
林聽心裡堵:“不用。”
幫他上好了藥,林聽蹲著收拾藥品,全程做自己的事,不跟江入年交流也不對視,江入年敞著雙腿,坐姿大開大合。
一言不發注視著她的舉動。
過了會兒,他忍不下去了:“林軟軟。”
林聽停了幾秒,才應:“乾嘛?”
“我都受傷了。”他費勁地抬了下手。
然後說。
“你,還冷暴力我。”
林聽沒聽過他這樣無賴的說法,轉頭提到:“我也心情不好。”
江入年眼裡的情緒淡了些,低眼看著她難過的表情,沒有說話。
再度安靜下來。
江入年主動拉她起來,投降了:“沒意思。”
林聽垂下眼,定格在原地。
“我其實挺疼的,但又怕你看出來我疼。”江入年眼巴巴地望著她,求和的意味十足:“所以裝出來一點都不疼的樣子。”
林聽完全沒意識到,江入年曾經從事過可以把她嚇哭的職業。
其實他不怕疼。
但她忽略了。
見林聽信以為真,江入年又毫無征兆地陷入自我唾棄,語氣低落:“你是不是覺得我沒意思透了。”
林聽抿了下唇,頓時沒氣了。
但,看著他,下意識接:“是挺沒勁兒的。”
“……”
林聽控製好情緒。
“這會兒覺得丟人了是嗎?”
江入年不確定她說的“丟人”指哪件事,但怎麼也不能表現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遲疑片刻後硬著頭皮認了。
“有點。”
不知為何,林聽再度回想起他的傷,帶上情緒來了一句:“打架的時候怎麼不嫌丟人?”
“……”
沒有故意針對他的意思。
隻不過,林聽關心則亂,幾乎沒來得及收拾情緒就下意識急眼了,教訓完語氣才軟下來,仍生硬:“怕疼還用水衝,誰這麼教你的。”
江入年不吱聲。
林聽:“還疼嗎現在?”
江入年搖搖頭。
“這下也是裝的?”
“真疼。”
江入年一臉真切的神情。
林聽唇線拉直,再度牽起他的手,對著剛上完藥的位置輕輕吹了吹,又擔心他真疼,抬起眼:“我輕點。”
江入年靜靜看她。
就在眼皮底下,她的眉眼近在咫尺,迎著光亮的輪廓絕美而濃烈,像一副矚目的油墨畫,完全挪不開眼。
林聽吹了一會兒,心情逐漸平複下來。
江入年想了想,主動提到:“這兩天我不出差。”
林聽嗯了一聲。
“我不疼了林軟軟。”江入年按住她的手,等她抬起頭再小心地把她圈到懷裡,很鬱悶:“彆吹了,好癢。”
心裡也癢。
江入年手臂收緊,要她摟著自己脖子:“好好計劃計劃,這兩天想對我做什麼,做什麼都可以。”
林聽沒心情和他開玩笑,保持這個姿勢不動,而後手指順勢插入他發間:“江入年,我們把搬家的日程提前吧。”
江入年盯著她,思緒逐漸分散。
她要搬家。
一切都突如其來,他沒做好思想準備,也不敢多想,隻是覺得沒什麼真實感,但此刻對著她,下意識陷入了沉思。
“怎麼突然這麼著急?”
“也不是很突然。”她說。
她想了很久。
想離他近一點,想照顧到他一點。
還想看著他一點。
原來有了心尖尖上的人,就是會牽腸掛肚,百般滋味。
江入年有點茫然,完全不知道她想乾嘛,但本能順從著:“這事兒我回去考慮考慮,明天給你答複。”
他無所謂。
反正當初就是為了她來的清遠鎮。
他沒有歸屬感。
就隻想呆在有她的地方。
無論哪裡,隨遇而安。
她隨時想走,他沒意見。
他永遠是她的後盾。
林聽沒想到會這麼順利,腦子反應了一下,忽地閃過一道極為荒謬的念頭,要是沒記錯的話,“醉生夢死”燒烤店也是一年前開業的。
巧合嗎?
以前的話,林聽大概不會多想。
她已經不太能控製自己的聲音了,隻能勉強穩住聲線:“我還有個問題。”
江入年漫不經心的樣子,把玩著她的發絲。
“說。”
“大學畢業那年,我瞞著所有人來了清遠鎮。”林聽緊盯著他的臉,不放過他臉上任何表情:“我沒告訴任何人。”
江入年臉上的表情沒有變化。
林聽:“你呢?”
你為什麼會出現?
她是遲鈍,但又不傻。
同一時間,同一地點。
她確定不是巧合。
按道理講,沒人知道林聽在哪兒。
她自我厭倦了。
隻想要逃離城市,以及冷漠的親情。
那些可有可無的東西。
那時候的林聽,除了自己,什麼都不想管。
林聽:“畢業典禮之後,我就離開學校了。”
江入年垂下眼睫,動作仍繼續著,輕輕地嗯了一聲:“是我來得太遲。”
“……”
“但那又怎麼樣呢?我還是找到了你,就算你不認識我,就算我承受著單方麵的喜歡,但可以和你呆在一個城市。”
“我是高興的林軟軟。”
“總有一天,就像現在這樣,我會讓你喜歡上我。”
江入年低眼看她,神色清明而坦然:“不過,我確實肖想了你很久。”
林聽碰了碰他的臉:
“江入年。”
“我是你的。”
江入年靜靜地看她。
林聽低下頭,和他的額頭碰到一起,語氣極為堅定:“因為你,我想變得更好。”
過了一秒。
“我想和你一起變得更好。”
江入年扣住她的後腦勺,將之壓下去,兩人唇瓣相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