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寂靜持續三秒。
林聽戳戳江入年的手肘，給他使眼色。
轉過身。
她溫聲道：“我送您下樓。”
“不用不用。”林家秀連連擺手，客氣道：“耽誤你們不少時間了，都快回去吧，俺下次把錢帶給你。”
說完，也不給林聽挽留的機會，林家秀轉身下了樓梯。
林聽原地目送。
江入年盯著她看了三秒，又抬起眼看了看空蕩蕩的樓梯，隨後抬手碰了碰她的臉，像是在強調自己的存在感。
他問：“什麼錢？”
林聽沒有任何反應。
“算了，進屋吧。”手順著她的身體滑到腰際，江入年一把環住，手臂收緊：“不是急著收拾嗎？我幫你。”
林聽抬起頭，對上他等候多時的目光。
“好啊。”
兩人一同進了屋。
林聽彎腰把掉在地上的抱枕撿起來，放到沙發上。
江入年跟在她後麵，察覺到她的情緒，默了會兒：“還有不收進去的衣服嗎？”
林聽心不在焉地搖頭。
看了一圈，江入年提起褲腿坐在地毯上，把剩下的衣物一件一件疊進空紙箱。
聽到腳步聲。
江入年瞥了眼地上的影子，高度正在緩緩下降。
他收回眼，繼續做手裡的事。
誰都沒說話。
林聽蹲在他的身邊，安靜了一會兒，她按住他的手，掌心覆在他的手背上，待江入年看向她，她才出聲：“你一定要這樣嗎？”
江入年一頓：“什麼？”
林聽眸子清亮：“我有時會想，你到底是不是我認識的江入年？”
江入年頓時有點緊張。
“是不好的意思嗎？”
兩人麵對著彼此。
林聽吸了吸鼻子：“已經一年多了，自從我來了清遠鎮，無論找工作還是找房子都很順利……在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一度以為自己的運氣終於要變好了。”林聽注視著他的眉眼，忍不住用手指輕輕劃過，慢慢地說：“可我是不是錯了？江入年，其實那些，並非屬於我的一帆風順，而是我辜負你得來的運氣。”
指尖停在他眉骨的位置。
江入年眼底困惑的神色消散大半，眉頭隨之舒展：“怎麼又提這事兒？林軟軟，這事兒不是早翻篇了？”
沒有！
在她這兒沒有！
隻是不說，林聽一直耿耿於懷，此刻看著他，就想把一切弄明白：“你就不怕我喜歡上彆人嗎？”
“……”
“萬一我喜歡上彆人了呢？”
“你會嗎？”
林聽沒說話。
“我第一次見你，有個小屁孩跟你在天台告白，你拒絕了。”回憶湧上心頭，江入年試探性握住她的手：“後來和他還有聯係嗎？”
林聽頓了頓：“沒有。”
江入年扯了下唇，了然的語氣：“那我為什麼要擔心這個問題。”
不會有彆人。
但他確實嫉妒過。
因為她被覬覦著，更可恥的是，他也是其中一員。
他與那些人並無不同。
他覺得難以忍受。
“林軟軟，你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冷漠。”江入年捏捏她的指尖，垂下眼，似有若無的抱怨：“對待不喜歡的人心狠的要命。”
斷了就斷了。
沒有以後，沒有機會。
林聽感到意外：“我有嗎？”
她不是很會處理感情的問題，甚至在這方麵有點缺心眼，哪怕到了現在，幾乎所有關於性的實踐，都是跟江入年。
她沒有彆人。
按照江入年的說法，她確實挺冷酷無情的。
可她會對江入年心軟。
她舍不得凶他。
林聽想了想，角度奇特：“就因為這個？”
“？”
“你是怕你說了之後，跟我沒下文了是嗎？”
江入年莫名哽住，有點說不出話來。
畢竟有億點點被她說中了。
他有陰影。
林聽一直以為江入年是遊刃有餘的：“江入年，你就是肯定我不會喜歡你。”
平時也不見他這般小心謹慎。
怎麼一到她的事情上，就變得這麼不自信。
“怎麼可能？你肯定喜歡我。”江入年不肯承認，繼續嘴硬，把她扯到懷裡抱著：“而且，事實也證明了。”
林聽由他抱著，雖然保持這姿勢有點費力，但她驀地安定下來，像是找到了方向，心之所及隻有江入年。
有關他的一切。
林聽有些情不自禁：“嗯。”
“還有呢？”
林聽覺得他愛聽：“定不負、相思意。”
江入年喉結微微的滾動，小聲地問：“喜歡我嗎？”
這麼近的距離。
江入年一說話，林聽就聞到了。
“你喝酒了？”
“沒有。”之前答應過她的，他不喝酒：“你買的酒心巧克力，剛剛等你等的無聊，吃了幾顆。”
林聽揚起頭湊近，嗅了嗅。
江入年輕輕把她的腦袋推遠，抬著下巴提醒她：“不是覺得酒味難聞？”
林聽誠實說：“我隻覺得彆人身上的酒味難聞。”
江入年挑了下眉，手放下來，順勢按在地毯上。
又聽見她說。
“但你的不會。”
說完，林聽主動攀上江入年脖子，親親他的下巴，又在他懷裡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說起來，我好像沒見過你喝醉的樣子。”
江入年瞧她，很快想到她喝醉的樣子。
“想乾嘛？”
“你彆想歪啊。”林聽見他這副要笑不笑的樣子，趕緊澄清：“我沒彆的意思，就是不知道你酒品怎麼樣……有點好奇。”
江入年噢了一聲，眼神意味深長：“想看？”
林聽垂下眼睫，鎮定道：“沒有。”
過了一秒。
她補充道：“你想多了。”
江入年盯著她這副欲蓋彌彰的模樣，笑了。
“行啊林軟軟，你這姑娘還挺多想法。”
“都說了沒有。”林聽抿了下唇，忽地提到：“不跟你鬨了，我去換個衣服再來整理行李，你繼續吧。”
林聽想站起來。
江入年卻沒鬆手，上下掃視了下：“這裙子哪兒不行？”
“新買的，會皺掉。”林聽耐心解釋了下，趁他不注意，從他懷裡掙脫出來。
就想黏著她。
江入年想了想，才勉為其難道：“那快點啊。”
等林聽進了衛生間，江入年閒閒地收回視線，接著，他從地上站起來，慢悠悠地出了門。
沒在客廳見著江入年。
給他發微信也沒回，林聽看著一地狼藉，歎了口氣。
收拾到沙發那裡，上麵是季祝送給她的禮物。
還沒打開看過。
林聽拿起來袋子，把盒子拿出來。
打開盒蓋。
裡麵好幾張拍立得，大概五厘米厚。
前三張是連拍。
林聽記得這天，她剛調任到趙路的部門，工位正好在季祝旁邊，兩人聊了一上午，覺得很是投緣。
季祝邀請她中午吃飯，照片就是那時候拍的。
林聽看了許久。
感覺自己和一年前相比，變化也不是很大，就是頭發長長了。
非要說的話，唯一一個比較明顯的變化，算是氣質：她學會了打扮，塗上口紅後，褪去照片中的學生氣，倒也勉強像半個職場人士了。
林聽忽地有些失神，控製不住地開始想：她拍這張照的時候，江入年是什麼樣？
是稚嫩？
還是和現在一樣傲慢？
林聽閉了閉眼。
有些崩潰。
怎麼又想到這個人了。
她過不去心裡這關。
就是沒法在這種情況下高枕無憂。
怎麼辦呢？
難道她真要聽從季祝的建議，以身相許嗎？
可這太突然了，她還沒準備好！
屋子裡靜悄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