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背後傳來一聲:“林聽?”
林聽轉頭。
江入年也轉頭。
“我去,真是你啊。”那人跑過來,懷裡抱著幾本書,興奮地說:“我呀,張懷宇,不記得我了林大學委!”
愣了下,林聽慢半拍地回想起這人。
“張懷宇,我記得的。”
雖然不是很熟。
張懷宇看向江入年,遲疑了下:“這位是?”
“我男朋友。”
隻一句。
她沒打算把張懷宇介紹給江入年認識。
林聽注意到他手裡的書,又意識到今天是周末:“你怎麼會在這兒?”
張懷宇撓撓頭:“我考編上岸了,在學校這兒實習了大半年時間,再過半年應該就能成功轉正了。”
“挺好的。”林聽不太記人,但還好是個學委,才隱約有點印象:“我們填誌願的時候,你不就想當個人民教師嗎。”
張懷宇沒想到她還記得,笑著說:“能做喜歡的事,是我一直以來的夢想。”
林聽點頭:“恭喜你啊。”
“自己當了老師才體會到當年老班帶我們的艱辛。這半年我都滄桑了,不過你還是和以前一樣,沒什麼變化。張懷宇想起自己以前暗戀林聽的心思,頓時有些難為情:“又漂亮,脾氣又好,你真的很好。”
江入年抬起眼。
推了推眼鏡,張懷宇自顧自地說:“其實我——”
話沒說完,江入年伸出手:“江入年。”
安靜兩秒。
很快,張懷宇把剩下的話咽下去。
他伸出手,和江入年碰在一起:“你好,張懷宇。”
客氣了一秒。
鬆開後,江入年再度握住林聽的手,若無其事:“你這是去備課吧?離轉正的日子這麼緊,還被我們耽誤了這麼長時間,挺不好意思的。”
趕人,要說不說。
但明顯是真的明顯。
林聽抬頭看他。
張懷宇頓了下:“不緊,還有半年。”
江入年興致缺缺:“噢,是嗎?那這半年你是得好好準備,千萬彆想有的沒的,祝你如期轉正。”
“借您吉言。”張懷宇算看出來了,林聽這是給自己找了個牢頭。
張懷宇識趣地道:“那我不打擾二位了,二位自便。”
說完,張懷宇不再逗留,隻是意味深長地看了眼林聽,又看了看江入年,直接走了。
這麼出類拔萃的占有欲。
也是沒誰了。
周圍很安靜。
江入年也安靜。
他神色如常,好像剛才吃醋的人不是他一樣:“這兒還有要看的嗎?沒有的話換下個地方。”
林聽觀察他的表情:“你這什麼態度?”
“什麼什麼態度?”側頭,江入年就這個態度,極為隨意:“我就是以前來過這兒了,不想再走一遍,不行?”
他不開心呢。
情緒這麼明顯,林聽察覺到了:“我對人家都沒印象了,隻是記得名字而已。”
他惜字如金:“所以呢?”
也不知道這人怎麼越來越小心眼了?
難搞,莫名的嬌氣。
林聽好脾氣地哄著他:“我們之間真的沒什麼,清清白白,所以你鬨能不能也講點道理,嗯?”
“該講道理的是你。”像不滿又像是委屈,江入年故意忍辱負重給她看,但忍不住抱怨:“什麼爛桃花!都追到學校裡來了!”
他氣勢洶洶。
特彆在意。
林聽頓了下,不禁失笑:“不是,這你都要怪人家啊?人家本來就在這兒上班的啊,真要說的話還是我們主動呢。”
不管誰主動,江入年都拉著張臉:“就知道你們班那些男生不老實。”
林聽聽著他這話。
“剛剛那算一個,還有彆的幾個呢。”江入年翻了翻陳舊的記憶,記得一清二楚:“就你們班坐後麵那幾個男的,搞體育是吧?仗著自己成績不好,不是誆著你這學委去給他們比賽加油來著嗎!”
她還真去了。
賽後,她給那些男生送了水。
一瓶一瓶的給。
他當時覺得礙眼極了,心想:放地上自己拿,手不會用可以砍了。
這些事,林聽真沒印象了,也沒法為自己辯解,她快速轉移了話題:“你一般多久來看我一次?”
林聽拉著他繼續逛。
瞥了眼被她握住的手,江入年理智逐漸回籠,平複了下心情說:“看心情。”
本來沒指望他能搭理自己,聽到這話,林聽鬆了口氣:“我還以為你不想理我了呢。”
江入年:“……”
“在你眼裡我就這麼小氣?”
是的呢。
不過,林聽答非所問:“你這樣還挺可愛的,我很喜歡。”
“喜歡也沒用,我又不是那些毛頭小子。”江入年懶得跟她算賬,也算不過來:“你休想我為了你爭風吃醋。”
林聽噢了一聲:“那剛剛怎麼酸溜溜的?”
江入年置若罔聞。
她笑,自言自語:“難不成是我嗅覺出問題了?”
又走了一會兒。
過了橋,前麵就是生活區了,食堂在宿舍樓後邊,比較遠,兩人就近找了個超市,因為是周末,也沒什麼人。
江入年買了兩瓶水,給林聽抱著。
兩人坐在超市配套的用餐椅上,說了會兒話,這期間提起見家長的事,林聽情緒忽然變得有些焦慮。
又了解了一些有關他家中長輩的喜好。
從江入年的描述中林聽能感覺到他爺爺還挺平易近人的,很快,話題被引到林聽身上。
江入年湊在她耳旁說:“見完家長,然後呢?”
像是某種暗示。
思考了下,林聽沒懂他的心思,但還是說:“然後……我想和你家裡人多聊聊天,聊聊你,我想了解你的過去。”
輕扯了下唇,江入年:“這你直接問我不就行了。”
“那我問了,你就隻會挑好話說。”這個人,林聽都看透他了:“可那些事,我都知道好多了。”
她想知道一些不一樣的。
江入年瞅她:“你這是在怪罪我的意思?”
“我——”
後麵的話被人打斷。
林聽轉頭,再度看到張懷宇,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見他氣喘籲籲地道:“總算找到你們了!我有話跟你們說!”
旁邊,江入年臉色不太好。
林聽皺眉:“怎麼了?”
“我、我想起來了,我記得他!”和江入年對視,張懷宇一副被雷劈到的表情,安靜了兩秒,他轉頭看著林聽,為難地說:“你們、你們這樣是不道德的!”
“?”
“他是你兄長啊!”他難以啟齒。
什麼跟什麼?
林聽完全聽不懂。
張懷宇扶了下眼鏡腿,義正詞嚴地說:“雖然這是你們的私事,但我必須要站在社會公德這邊譴責你們。”
林聽已經在努力消化了:“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張懷宇痛心疾首:“你彆裝了!我都知道了,上學那會兒,我在我們學校的廁所門口見過你男朋……哥。”
林聽感覺腦子不太夠用。
“你們不能在一起!”看這兩人如膠似漆的,張懷宇也不知道說什麼好,憋了半天:“總之國家法律有明文規定。”
加重了語氣。
“近親,禁止結婚。”
哈?
這話讓林聽愣了下,回想起高中唯一一次被人告知她的兄長來看她,但從廁所裡出來後沒找到人的情況。
林聽垂下眼,把事情串聯起來。
隻想到一個可能。
她來初潮那次。
那個給她送衛生棉的“兄長”,是江入年。
林聽心跳砰砰直跳。
這會兒,江入年已經徹底不耐煩了:“有病吧你!胡說八道什麼!我和林聽八輩子都不可能是兄妹!”
他很暴躁:“不信滾蛋!”
再這樣下去,感覺他要打人了。
林聽也覺得荒唐,但她比江入年冷靜,攔住他對張懷宇說:“你放心,我和我男朋友沒有血緣關係。”
張懷宇半信半疑:“真的?”
離譜,也不明白怎麼會有人不信這個?
但不解釋又不行。
“我們隻有戀人這層關係。”說完,林聽又補道:“也就是說,我們就算現在去領證,去登記結婚也是完全合法的。”
張懷宇沉默了。
身邊,江入年一言不發,但存在感很強。
林聽保持禮貌:“你還有事嗎?”
張懷宇搖搖頭,轉身走了。
場麵定格片刻。
“江入年,你來學校都造謠我們什麼了?”林聽抬起頭,神情有些不自在:“兄妹?我們是嗎?”
“……”
江入年打量著她:“你當時還未成年。”
林聽問:“所以呢?”
似是毫不在意,江入年從容不迫地說道:“所以,如果我不說是你的兄長,能說是你養的小情人嗎?”
“小情人”這三個字明顯很有衝擊力,林聽被堵得完全說不出話來,在這種情況下,她的臉迅速漲紅。
耳朵也燒起來。
饒有興致地瞧著她,江入年彎唇:“那你還能念得下去書?”
反正他什麼歪理都有。
口無遮攔的,就沒見過這樣的人,林聽紅著臉把兩瓶水丟給他,下一秒,自己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不管彆的了。
沒多久,江入年追上來,眉眼被額前的碎發遮得半掩,語氣閒散:“這事兒解釋清楚就行了,彆在意那些閒言碎語。”
林聽本來就不在意那些。
而是江入年對於她個人隱私的掌控,他好像什麼都知道,這種無孔不入的感覺令她無所適從,很沒有安全感。
可她難為情。
不知道怎麼跟他開口。
“我沒有在偷窺你的生活。”後知後覺地,終於考慮到了她的感受,江入年委婉地道:“當時我也不確定,但你在裡麵很久都不出來,我有點擔心,才買了那個東西托彆人帶進去。”
得不到她的回應。
江入年目光停在她臉上,莫名焦慮:“隻是意外。”
他剛才說的話,可信度還是很高的,畢竟他真要偷窺也不至於偷窺個七年還沒完沒了,林聽仔細想了想,覺得不現實。
江入年不是那樣的人。
所以他說不會,就一定不會。
但她又不想在這件事上顯得自己理虧:“算了,疑罪從無。”
她裝作寬宏大量的模樣。
沒生氣就好。
江入年停了兩秒,把話題扯回去:“你剛才說,我們就算現在去領證,去登記結婚也是完全合法的。”
“對啊。”林聽看他。
江入年深呼吸,直接問了:“那見完家長之後,我們什麼時候能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