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叫了一聲。

江得費勁地抬起手，去碰江入年，難過地央求他：“你就說咕咕跑出去玩了，要很晚很晚才能回家，彆讓媽媽擔心好嗎？”

江入年說：“爸爸在，不會讓咕咕有事的。”

江得仍攥著江入年。

“放心睡，睡醒了咕咕就好了。”江入年翻轉手掌，把江得的小手包裹在手心裡：“爸爸說到做到。”

江得對江入年的信任是無條件的。

在他心裡，江入年無所不能。

得到了江入年的保證，江得這才稍微安心一點，閉上眼睛沒多久，便熟睡過去，手掌逐漸放鬆。

病房裡靜悄悄的。

江入年同樣這樣告訴自己。

他告訴自己，上天不會這麼殘忍，在把江得強塞給他，在他好不容易適應了之後，再將這為數不多屬於他的溫暖收回。

不會的！

他這幾年，捐了那麼多錢，隻希望給家人多積點德。

他彆無所求。

對著睡著的江得，他說：“騙人是小狗。”

兩日後。

江得的手術很順利。

聽到這個消息，江入年和林聽總算鬆了口氣，壓在心上的重擔也隨之消散大半，但前前後後折騰了半個多月，兩人跟著江得一起消瘦不少。

這會兒，江入年出去打電話了，隻有林聽陪江得聊天，母子時光安靜美好，過了一會兒，江得注意到林聽的模樣。

他突然止住話匣子。

隨後，小手捧起林聽的臉，擔憂道：“媽媽也生病了嗎？”

林聽的臉色不好。

江得還小，隻會往生病的角度想。

“媽媽沒事。”林聽輕聲細語：“咕咕不舒服要跟媽媽說，不可以忍著，知道嗎？”

江得點點頭。

他仍看著林聽，遲疑了下：“媽媽，咕咕跟你說個秘密哦。”

林聽應了一聲。

像是想逗她開心。

江得故意說得很小聲，語調卻是輕快的：“你不在的那天晚上，爸爸偷偷哭鼻子了。”

他都聽見了。

——爸爸也是第一次當爸爸，爸爸不知道要怎麼當才好，爸爸也在學習怎麼做爸爸，爸爸想對我們咕咕好

——對不起，咕咕

原來爸爸很愛咕咕。

江得翹著小腳，光是想想就覺得開心：“媽媽，我好愛爸爸啊。”

林聽彎唇：“爸爸也很愛你的。”

得到肯定的答案，江得頓時兩眼放光：“真的嗎！”

真的。

她極為確定。

不管江得能不能聽懂，林聽溫柔而堅定地告訴他：“因為咕咕的出生對與爸爸來說，是救贖。”

江入年走到門口，聽到這對話。

一瞬間，仿佛兩束光照進了灰暗的地獄，燙出光明的出口，世界亮了起來，天光灑下，使人心酸眼亮的刹那，不憚。

苦難再長，餘生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