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
一。
"子卿,不是娘偏要說你,但你說,你好歹一個上輕車都尉,再怎麼說,也是正四品的官員,怎好天天與祝中官混在一起?”
中官,其實就是公公的意思,祝中官原名祝尚顏,說難聽點,就是個宦官。
"娘,自魏晉時期就有與宦官論世道,不論官職,有才便可,您怎麼思想還如此落後?”
"不是我思想落後!”劉子卿他娘五氏道"如今國難當頭,南宋即將滅亡,你怎麼能與中官風花雪月,吟詩作對,攀比才德!"
"兒啊,你看看南塘末代國君李煜。”五氏擰著眉頭搖頭"還不是風花雪月慣了!你還把他一個亡國之君當偶像?”
"娘!”劉子卿難為地喊"彆老把李前輩叫亡國之君,多難聽!還有,他本就有才,才不是什麼風花雪月!我也就吟吟詩,誰叫你給我買了個四品大宮!"
你難道不知道...我誌本就不在於此?南朝本就要亡,滿朝文武不理朝政,豈是我一個四品官員管得了的?
"祝兄。"
"進。”
說話間,劉子卿便進了祝尚顏的房間。
"祝兄幾日不見,白發似又多了幾寸啊。你今年方二十五吧?”劉子卿笑道。
"白了少年頭,少白頭,你又不是不知道。”
"南宋將亡是遲早的事。祝兄…有什麼打算沒有?”劉子卿突然嚴肅。
"什麼打算?"祝尚顏膘了一眼劉子卿,悠悠轉身"倒是劉都尉...您有什麼打算!"
其實劉子卿特彆反感祝中官這種娘們唧唧,又帶點審問味道的語氣。但他又有什麼辦法?如今大宋以風雨飄搖,稍一用力,就會徹底垮掉。這樣的世道,能有什麼好官員?劉子卿交了幾個官友,那個不是有點利益就賣了他的?
如果各位看了前文認為劉子卿是個紈絝公子的話,那他絕對是最嫩的一個--因為彆人,個個都是紈絝的爺爺。
"我?我能有什麼打算?彆人攻過來了,我就隨著我那老母守在房內,等死唄。祝兄,我問的是你,你彆岔開話題”
"隻要我在,就不會看著大宋消亡。”
三。
民國26年,北京。
"不愧是劉老板,這出《虞美人》唱得,全不亞於那馬連良啊!"
一曲終,劉小言向台下微微一鞠躬,轉身回了後台。
《虞美人》唱的是宋來的一出英雄戲,卻起了"虞美人”這五代十國那會兒的名兒,無非是兩個英雄最後落得了個與李煜一般的下場。
台上,那劉小言風光無限,今兒唱的是這出戲最有名的一折子:無言。
劉小言一步一踱走上台。這出戲中,他飾演軌綺公子劉子卿。
此時的劉子卿以命不久矣,劉小言的裝扮也特彆有意思---身青夜旦裝!
隻見:兩汪淚,流不儘愧疚與悔
鳳凰棲在那梧桐,一襲青衣,喘喘微微,隻可恨那丹青氣,惹得人一身病!
那人手扶宮牆柳唱:
---江湖遠,一卷丹青做衣行,
墨黑紙白,沾不得那朱門銅臭氣!
世人皆稱我為那嬌喘乾金大小姐,
卻不知我比那女流多了份楊家"精忠報國”心-可再無報國時!
就在這時,一個小丫頭來報:
--劉都尉,劉都尉,不好啦!
--是甚麼事,讓你這般著急!且順口氣來報。
--卻是那宮牆柳,雕欄杆,天子池,赤心沉!
--你說的,是那個赤心?
或是緊張,或是早有預料,劉子卿的手開始發抖。
--就是那祝尚顏祝老爺的赤心!
--啊?!
說話間,劉子卿便倒了下去。
四。
我叫祝尚顏。中官一個。
雖說是中官,也有所愛。一個,是我正處的大宋,一個,是個叫劉子卿的上輕車督尉。
也可以說是因果關係。因為我的心上人處在大宋五朝,所以我愛這片他生活著的土地。
很惡心嗎?宦官居然也有愛著的人,還是個男人。哈哈,也沒關係了,他..永遠不會知道。
第一次見麵,是在早朝。當時我正得寵,可以侍皇帝上早朝。隻可惜,早朝短的很,我隻匆匆撇過他一眼。
"好俊的男孩子!”
我心底發出一聲感歎。也可以說,我對他的好感,來源於這一次的見色起意--說好聽點,就是一見鐘情。情這種東西,也就幾秒,便擅自為我定了終生。
我甚至在暗裡想:如果真的他答應我了,以我一個宦官,應當是在下麵的吧。
我真的忘了兩人之間地位的懸殊。我開始有意找他。劉子卿這人,簡直就是個…傻子!不過,我居然喜歡一個傻子,可見我腦子也好不到哪去。
很快,我就成了他口口聲聲的"祝兄”。他似分外關心我的白頭發,其實,也就是天生的一種病。虧的現在的人開明了些,沒給我扣上"妖怪”"不祥”的名號,讓我活至今日,成了個龍陽···都不算的變態。
直到我做了割閹後的第一個 chun meng 。夢裡什麼都有。
.........(要的我私發給你。)
我實在被這種想法嚇壞了。我儘可能地不與他有過多的接觸,可他找我的次數卻越來越頻繁。
"美人…”
"劉美人。”
每次見到他,我的腦子就像被暫時托管,隻剩下了"美人”一詞和強裝鎮定但"怦怦”直跳的心房,撞的我有些許吃痛。
但這個含些羞恥意味的話,到嘴邊,卻成了一句硬生生的"劉都尉”。
"官牆柳。”我斜靠在漆成紅色的牆邊,心想。邊玩弄著翠綠的柳條。一紅一翠,這強烈的色差竟有些許好看。
"祝兄,我說的話你有在聽嗎?”是脆生生少年的聲音。比宮牆一景好到不知道多少。我心跳不禁漏了半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