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日(一) 來到新地區,等待兩人的是……(1 / 2)

“好小子!”蕾拍拍身旁的馬。這馬極為高大強壯,肩足與人頭平齊,素麵赭身,鬃蹄皆白,望去如一架戰車。它卻也不驚不擾,如同低眉從者,背搭鞍韉,安靜侍立。費塞爾身旁的馬稍小,毛色以灰為主,上有黑斑點綴,也有一人來高。

這一日兩人正應一小村之邀,去參加豐收節慶。費塞爾認為不必前往,蕾卻饒有興致。蕾說已經派報信者回去,又租了馬,預備前去。

“費塞爾,你的匕首是在之前損毀了嗎?我叫人給你重打一把。”駿馬雖壯,速度隻能說一般,要到地方起碼要行多半日。費塞爾並不起話題,蕾隻得先行開口。“刺客拿匕首隻是因為易於隨身藏匿,但根據不同用途,有時也會使用其它武器。此外天賦也決定一些偏向,於我而言,因為擅長植物類和變形法術,空手格鬥反而更合適。當然如果金主肯提供魔法大炮就最好了。”費塞爾顯然是思慮周全,講話也麵麵俱到。“我知道你大概會問什麼,提前有所準備。”她補充道。“可能聽上去我這種戰鬥方式很像德魯伊,但是他們篤信言靈,大多數是利用植物意識淺薄,直下命令罷了,和我這種用魔力直接催動的也不同。”她似乎發覺說得過分興起,麵色微紅,就緊緊閉上了嘴。

蕾嘿嘿一笑,拋過去一包牛肉乾,也不在意費塞爾神色,道:“那我不乾預。說起來,這豐收節也是受魔法影響較深。自從魔法改進了種植效率,農民大多在一年中自行尋兩至三月休息,原本定於秋季的豐收節,也隨不同地區的風俗而改變日期,多與其它本地慶典結合,最後形成一種說法,叫‘一千個村子就有一千種豐收節’。因為斯普畜牧業發達,你嘴裡嚼的就是本地豐收節的特產品。而我們這趟去的村子是要舉辦狩獵活動。”她滿麵自信,侃侃道。“如果你能把手裡的風物誌藏在我看不見的地方,說不定能讓我更敬佩?”費塞爾也是一臉無語。

“現在叫你彎弓搭箭,能射中幾隻獵物?”行不多時,蕾突兀冒出一句。費塞爾心中一凜,料到有弦外之音,她閉眼凝神,片刻輕聲道:“四隻。三隻狼,一隻在後麵吊著,兩隻分列馬匹兩邊,天上還有一隻眼睛。”“哦?”蕾奇道:“我隻能感應到三隻,看來天上那個並沒有敵意。”“是的,它似乎有這裡常見的徽記,從生命狀態來看,已經跟蹤一段時間了。估計是領主或者國王一類的下屬,需要閉上嗎?”費塞爾問道。“一個不留,不用審問。”蕾眯起眼。

在馬匹後方千米之外,一隻巨狼緩緩挪動腳步,它一身氣息內斂,隻有眼睛亮得嚇人。狼正潛行時,卻發覺步子有些抬不動,低頭一看,是趾部纏上了些細小的草莖。它用力一提腳,將草連根拔出,又向前走去。不一會,它忽然感覺身上瘙癢難耐,回頭一看之下,大驚失色:那草竟然紮根入了它的身體,一陣瘋長之下,它原本是一身灰毛,現在卻披上了綠草,隻有麵部還未被遮擋。這草隱隱放出香甜氣息,灰狼大意之下吸了幾口,竟感到昏昏欲睡,身體也隨著綠草生長而愈發虛弱。它張嘴欲嚎,想給同伴發信,一團長草趁機塞了進去,轉眼便從眼耳鼻中伸出,又蔓延向內臟各處,可憐一隻大狼,一身實力連半成都沒有放出,就無聲無息地倒在了草間。狼無力反抗,那草吞噬愈快,不一會就隻有狼皮狼骨鋪在地上,連一絲血跡也不剩。草在狼皮上揮舞一陣,似乎不能再紮根土壤,營養不足之下,也化成一片灰燼,被風吹散了。

左方狼早被迷暈,任由吞噬不提,右狼卻並無草患。它身邊一大團草葉被風卷到一起,影影綽綽顯出人形。草輕柔飛上狼背,一段手指從中探出,飛速伸長變形,指甲鋒利度比小刀更甚,它在狼脖位置輕輕一劃,又在空中灑下一點粉末,便縮回草中,被裹挾著飛遠了,這時狼血才噴射而出。它試圖用手段愈合填補,傷口卻似毫無阻滯般擴張,在頭將越來越細的脖子扯斷前,狼閉上了眼睛。它心跳一停,全身就開始溶化,最終液體滲入土壤,不見一點蹤影。

遠處,馬背上一片草葉飛舞間,費塞爾顯露身形,同時看到了蕾身旁已經烤製完成的大鴿子。蕾嘴角帶著盈盈笑意,輕輕鼓掌道:“高效快速,隱秘性尤佳,看來我是撿到寶了。”費塞爾不說話,撕了一條鴿腿便吃起來,她知道蕾實力高出自己太多,對這番點評雖內心暗喜,但少年心氣下不願回應,蕾見狀也抓了塊翅膀大嚼。隨著兩人最後一塊骨頭的爭奪戰結束,這四隻精英便告徹底消失,同時消失的還有費塞爾最後一絲叛逃的小心思。

日光西斜之下,兩人到達村莊。蕾直言拒絕了村長和當地牧師的宴請,將菜品分予各家,爾後自是一片歡天喜地。她自己帶著費塞爾在村莊中閒逛,偶逢病人,便為其醫治,恰遇隱患,也出手排除。踱步至村口,二人突然看見一座房屋,那屋大部分已經被焚毀,隻剩一點框架尚存,奇的是看四周不像廢棄已久,走近似乎仍帶一絲灼燒之意。“不會超過一周。”費塞爾下了判斷。“這麼大一座房子不會無聲無息被毀,找個人打探一二吧。”蕾轉身向不遠處一戶人家走去。那家主人看見勇者蒞臨,慌亂間就要磕頭,被蕾拽了起來,好說歹說之下才將兩人讓進屋。蕾先看望家庭各成員,擋住了女主人橫在蛋雞脖子上的刀後,落座接過茶水抿了一口。聊不幾句家常話,她就閒庭信步走進了廚房。廚房內掛著的東西很是惹眼:乾小麥葉編成的娃娃,旁邊是一小撮狼毛。

“咦?”蕾似乎很是驚奇,轉頭對著男主人道:“這用最後一杆小麥葉編織穀物女神的習俗古來有之,那一撮魔狼毛又是哪裡得來?”漢子一下來了精神,取下狼毛,把二人又請到客房,道:“大人您不知道,我們村子這兩天可是出了一件大事。”他故意停下,想吊一吊聽眾胃口,兩眼亮閃閃的,接著講:“這前幾年,村裡隔三差五總有落單青年人失蹤,村長幾次上報,使者來也查不出個所以然,一時之間是人心惶惶,天色未晚各家就緊鎖門窗,弄得人人都有些神經質了。我們也募資請過高人,可還是沒有解決。直到六天前的夜裡,村長秘密將我們叫去他家,說是原來問題就在村子裡,喏,就是那家。”他一指外邊,正是那片廢墟,蕾兩人對了下眼神,都肅然靜聽。“他們全家都是魔狼,需要年輕血液,或修行所需,或隻是打牙祭,平時靠那狼夫施法,樣子與常人無異,然而到晚上無人時就會化作原型,四處狩獵。嗬,五年前他們剛搬來時隻有夫妻二人,不知害了多少人家兒女才生下兩個孩子。枉我當時還多加照顧,真是好心喂了狗。”他不由懊惱起來,可眼睛裡又燃燒起了一絲癲狂。“那天知道消息後,我激動得無以複加,我們約定第二天晚上夜深人靜時行動,那時每個人都出奇的興奮,每個人…都高興瘋了,我們在這種壓抑下勞作幾年了,這時找到元凶,都肯出力。”他眼睛中綻出越來越亮的精芒。“我那天晚飯喝了點,就披上衣服,壯著膽子出門了。大家都拿著火把,但沒有點燃,專有人去給房子澆油,上天眷顧,以那幫家夥的凶性,竟沒有發現我們的行動。後來村長一聲令下,他的幾個親信都拿著刀斧進屋一陣砍,老狼逃啦,彆的可逃不了,我們扔出火把,大火就燒了起來。我隻記得後來看了一會火,就迷迷糊糊回家,狂歡了一夜,天亮才躺下,直到晚上我醒,火滅了。後來聽說,牧師大人帶人抓住了老狼,不過有兩人犧牲。他們回來後給每家都分了一份作為紀念,就是這個。”他得意揚揚地晃了晃那撮毛。“我能不能看看?”費塞爾突然道。“當然,您請。”漢子恭敬遞出。費塞爾仔細端詳一陣,又略靠近輕聞,還試試柔韌度,這才交還回去。此時紅日西垂,蕾又寒暄幾句,回到了村中安排的住處。

月上枝頭,兩人此時已經住進大屋,蕾照例布下一大堆障礙法術後,換上一身睡衣,坐在費塞爾身旁,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