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狩獵開始了。
一匹匹駿馬奔騰在廣袤的原野上,揚起幾道經久不散的煙塵,馬鬃如同上好的綢緞,在太陽下閃閃發光。騎手們均是層層選拔而出,高大而強壯,精通馬術,弓藝嫻熟,裝扮甚華麗。他們這趟是以獵兔和鹿為主。相傳許久之前,這些獵手都由最勇敢強壯的年輕人們充當,他們一去需要幾天時間,主要任務是掃清大部分有威脅的野獸和魔物,如果有時間,便會在回來時順便捎上些野貨,這任務危險度極高,但為了保證村落安全和發展,即使填進去不少性命也需進行。事實證明,有幾次狩獵隊雖然近乎覆滅,他們帶回來的消息卻保護了村子,村莊曆史上幾次遷移,就是因為這個了。可隨著田地開墾,動物數量萎縮,畜牧業進一步發展,這種傳統的活動現在多隻是體現在禮儀方麵,向穀物女神獻上獵獲,每家分得一份後就算結束。大部分家庭已經不參與這種活動,而是僅僅觀賞,眾人都拿著吃喝,就當是一次久違的踏青和野餐。
在一處遠離人群的稍高丘陵上,搭著一個大帳篷。這產品原本是村長買來消遣用,此時卻變成了蕾幾人的暫居處。村長此時也是下了血本,外麵也不多見的好酒好菜接連端上,各種珍奇玩物也是一概進獻,口中更是滔滔不絕,生怕叫這位突然來訪的大人不滿,他時而敬酒勸吃,時而展示奇物,一陣忙碌使得胖臉上滲出一層密密的汗珠,眼睛卻還是那一條細縫,堆起諂媚的笑容。蕾見狀也不拂他的麵子,酒菜禮儀性地吃一口,每逢異物微笑點頭。牧師也有自己的位置,和村長打著配合,費塞爾坐在蕾側後方。
沒一會,費塞爾在蕾耳側低聲說了幾句,蕾便哈哈一笑。村長知道這位要發話了,閉嘴彎腰靜待,這時他在地上閃轉騰挪半天,不但肚子早餓,後背也早已凝出一片鹽漬。“承二位盛情招待,今天可以說是賓主儘歡,恰好令村狩獵,我這位侍從也是手癢難耐,不如讓她也參加,就當做是我對穀物女神的誠心,如何?”蕾麵帶笑容道。“啊?呃…大人遠來是客,小人不敢不儘地主之誼。不過照小人看,這本村小小活動,倒是不宜勞動大駕。”村長把腰彎得更低了,頭卻微微抬起,露出閃著狡黠光芒的小眼睛。“不妨事,正好也是疏鬆筋骨。還是說,貴村另有要事,不能給我這一份麵子了?”蕾說話慢條斯理,可語氣森森,把村長嚇得腿一軟,差點跪下。“不,不不不敢,請您稍等片刻,小人去備馬。”他顫抖聲音道。“不必了,讓她跟著你拿張弓就行。”蕾的臉上又掛上了笑容。“我這位侍從可是身懷絕藝,到時候要是獵到什麼大家夥,你們二位可不要太過驚訝啊,哈哈哈。”她點點頭,頂著一身冷汗的村長打了個揖,領著費塞爾出去了。他親自挑了一把好弓,送費塞爾離開後,瞧著她身形消失,才敢用毛巾擦擦臉上脖頸上的汗珠。他揮揮手,黑暗中鑽出來一個瘦小人影,“彆帶武器,彆離太近,收斂氣息,被發現就說是去領路的。”他低聲道,說完就若無其事地向帳篷走去了。他這時隻是例行監視以備不測,料想不會出大問題,頂多被發現而訓斥,卻不知蕾兩人早就想著對付他了,有心算無心之下,自然事半功倍。
蕾與兩人在帳內宴飲不提,單說費塞爾前行不遠,便停下來潛伏,不一會就等到了跟蹤者。她在那人旁現身,不等他說話便將其擊暈,之後便斷了所有發信裝置。她知道村長專心陪同蕾,不敢再分心接收信號,一時半會便不會發現。於是手一抓,一束草捆住監視者,隨她飛向了村莊外圍。
那座黑色的殘破建築物還是悲涼地矗立著,風吹過空洞處,發出嗚嗚的哀嚎聲,幾隻鳥雀落在曾是屋頂的木頭上,隻是默默地看著這曾經的家園。灼熱感這時已完全散去,隻有寂靜伴著它,如同一座無名的墓碑,控訴著曾經發生的瘋狂暴行。費塞爾皺了皺眉,開始進入搜索。她對這種工作顯然駕輕就熟,或撿或撕或挖,不斷找出一些還未來得及被雨水或人類清理掉的痕跡,一個疑點又被發現:這火似乎太大了些,而且一部分是從內部而起。“看來是有混蛋加了點料。”費塞爾歎一口氣。這些小小的細節已經可以讓她窺見一個極可怕的事實,並且令她意識到,自己現在正如抽絲剝繭,一層層揭開真相的麵紗。她大概搜索完畢了,雖然有用的信息不多,可未來得及被收走,也未被完全焚毀的物品也有幾件。“那麼,接下來就輪到你了。”她一拳打醒那個倒黴的追蹤者。看見這位立即求饒並熟練地編著瞎話,她就知道這人心理防線堅固且早有準備,大概率是這起事件的參與者,也是主謀的秘密匕首。不過沒關係,出身決定了她有的是對付這種家夥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