鮫人淚 其三 接下來的幾……(2 / 2)

“想好了再說,我隻給你一次機會。”他的臉已經徹底冷下來了。

道尊意識到事情不對,寧木白這孩子一向都是嬉皮笑臉的,哪怕犯了錯被抓,他也絕對不會在親近之人麵前流露出一分不滿。

“仙尊這話是什麼意思?這當然是我故友給我……”玄冥一時有些失措,但又想起清沅此刻還在龍宮地牢裡,沒有人能證明這東西不是他的,一時間又多了幾分底氣。

然而他話還沒說完寧木白就一劍劈了過去。劍尊暗道不好,立刻擋了過來。

“梅染,你乾什麼!”寧崇南出聲嗬斥。

但是誰養出來的孩子誰清楚,這件事必然是事出有因。但龍族畢竟是客人,不好讓他們在自己的地盤出事。寧木白本來也沒打算一劍劈了這個混賬。他要是想殺玄冥的話,昨天晚上就留不得他了。這孩子的邏輯很清晰,鮫人族和龍族的恩怨跟他沒多大關係。所以即使玄冥再混賬,他也不會出手去管。他和清沅的約定僅限於將鮫珠還於鮫人族。之所以劈出這一劍,僅是為了出今天早上被迫起床的惡氣,同時讓那個聒噪的聲音閉嘴。

寧木白一點都不打算給彆人留餘地,他直接把留影珠放了出來。在眾目睽睽下,鮫人族公主那段泣血的經曆就這麼被公之於眾。眾人一時間看向玄冥的眼神都不一樣了。反轉來的真快,剛剛他們也是用這種眼神看向寧木白的。

玄冥腦子很快就轉了過來:“我與閣下無冤無仇,閣下為何要捏造出子虛烏有的罪名,誣陷於我?”

“哦,你不認?”氣氛可以用劍拔弩張來形容了,但是寧木白還是高興地笑著。道尊這才想起來,他之前似乎沒有教過寧木白這樣的場合是不應該笑的。這孩子的生活圈子太簡單了,以至於他的前半生中還沒發生過這麼複雜的事。

“既然你說我是偽造的,那我這還有一份錄像。”空中幻化出來的景象正是鮫人族公主發天地誓約的那一段。寧慕白此生第一次見人心甘情願的發天地誓約,覺得好玩便記錄了下來。他是有些盲目自大到沒認為自己會被抓包,但是卻也不傻。留有後手這一招,他自小學到大。

天地誓約是不可能偽造的,須得有人的靈格真正承受來自天地的審判。真相大白了。龍族太子也不打算裝下去了:“確實是我拿走的,他說的沒錯。但那又如何,弱肉強食,是她自己蠢。到了我的手裡就是我的東西了,鮫珠現在屬於我們龍族,敢問閣下敢與我們龍族為敵嗎?”

這話不免說的太狂傲了,道尊心想,你龍族算個什麼東西,這小兔崽子連我都敢不放在心上。他剛想出來打圓場,就聽寧木白用一種他初學時懵懂的聲音說道:“嗯……你說的有道理。”寧崇南和景元的心中頓時一涼,這孩子又要語出驚人了。

寧木白道:“你說的沒錯,弱肉強食。這世間之事本就是各憑本事。”龍族太子心中一喜,他自覺一個小小修士,年齡又不大,能有什麼本事,不過是在狐假虎威罷了。最終還不是要屈服於龍族的權威之下。但他接下來的話讓大家都閉上了嘴。

“既然你能憑自己的本領讓那女孩落得如此境地,那我是不是也可以憑借自己的本事殺人奪寶,你死了這寶物自然就是無人之物了,我也能完成立下的約定。世間之事本就各憑本事,我說的沒錯吧。”

“梅染?”寧崇南遏製出聲,“世間萬物依理而行,怎能強取豪奪。你怎可草菅人命,將殺人奪寶說的如此容易!”

寧木白有些茫然的轉過頭:“我知世間萬物依理而行,講求因果,此事之中沒有我的因果。所以我昨日隻是奪寶,並未殺人啊。”

“梅染?”道尊漸漸的有點不能理解自家孩子的腦回路了。這孩子的心性有時非人,他們一直害怕將其帶至歪路,因此在他的成長過程中可謂是小心翼翼。而此刻,他們確確實實的感到了一種荒謬。這孩子知禮遇,有道德,但好像也僅限於此,他的道德充滿著框架感。他們終於明白那種非人的感覺是什麼了。這孩子似乎隻會遵從於書本上對人道德的約束,把自己規定在那個口口相傳的框架裡。而沒有基本對人生命的理解和敬畏。這就相當驚悚了。他似乎不能自主的利用人的感情思考問題。這導致了他有一種視萬物為芻狗的錯覺。

劍尊一時失語,最後道:“梅染,自今日起,你關禁閉在未思考出自己過錯前不準出關。”寧木白討厭此時人們看向他的眼神,他清楚這種眼神會將他與他親近的人推得越來越遠。他第一次感覺自己的邏輯,也許並不是從此世推得的規則。他有些慌了,甚至可以說他生平第一次生氣了。他看向龍族太子的眼神,就像淬了毒的匕首。都是因為他,寧木白想,都是因為他師尊和師伯才會這麼對我。他不想要這種窒息的距離感,就好像他無論怎麼抓,他們中間都有一道壁壘一樣。

為什麼,我學人學的不夠好嗎?隻可惜不是人的東西是永遠不明白一個道理的,書本上所寫的那些人該有的樣子,永遠是人“該有”的樣子。人們期待自己像那樣完善提升自己,卻永遠也不會讓自己達到那種境地。因為那種境地根本稱不上是真正的人,真正的人有七情六欲,是斷不可能做到像書本上那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