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我們去城郊竹屋為何要這般急切?你大可以等到腳傷好後再走的。”
小書童這話問到點子上了,韓子辰微微顰眉,似乎一樣在思考這個問題。
為何呢?他心裡有種說不上來的迫切,一點沒來由。
“可能是因為想早日體會體會天朗氣清的感覺吧,畢竟城郊綠植多,空氣不錯。”他搪塞舟澄。
“我是覺得……”舟澄本欲再說些什麼,可此時身後突然來了一龐然大物,疾疾抵上他正走路的腿,措不及防地把他逼得往前栽了好幾步。
韓子辰回頭,想看看是何物致使舟澄狼狽,然後一輛推車就映入了他的眼簾。
推車上,各種物品應有儘有,一些包子燒餅呀、佐味調料呀、還有米麵糧油、瓜果蔬菜、鮮蝦魚肉……
這人是來搞批發的吧?
彼時舟澄終於站定,和韓子辰一起回頭,妄圖找出始作俑者。
然而推車的手柄處,沒有任何人影,隻有一隻纖細修長的手緊緊扒在上麵。
奚玉澤現下很焦灼,她蹲下身,一手扶著推車手柄以防它因為慣性朝前奔進,一手在地上不停地捧大米。她剛買了幾升大米,米店攤主用布袋裝好了,可是她沒當心新買推車上的小木刺。
小木刺在一行一顛途中,劃破了布袋,布袋中的米立馬就溢了出來。
這才有了她把布袋劃破處打結後,當眾捧米的場景。
韓子辰將手中包裹搭在肩上,好奇地彎下腰來看。
奚玉澤莫名察覺到古怪,遂側身往他那方向看,二人四目相對。
周遭行人匆匆,時間在他們這兒卻好似定格了般,不做任何流動。
手心的米粒又重新掉回地上兩顆,但見韓子辰粲然一笑,他隔著手推車對她說道:“奚姑娘,好巧啊。”
算上初遇的話,他們都互道了聲“好巧”。
不過這一次的“巧”,可還真有些不是時候,奚玉澤捧米都來不及,哪有時間去搭理他,她隻好手忙腳亂客套地回:“嗯,真巧真巧。”
奈何韓子辰此刻像是打了雞血般,“奚姑娘,我來幫你吧。”
隨後他又示意身邊的舟澄去扶推車。
韓子辰加入了奚玉澤的捧米行列,未過一會兒布袋又重新裝好了米。
“你們這是……商議好了?”奚玉澤見麵前倆人大包小包的摟著背著,約莫猜到一二。
舟澄把推車推著向前,頗有些恨鐵不成鋼地道:“那是,我家公子一聽說我找到屋子了,可高興了,自個兒就把所有東西全收拾好了。”
奚玉澤聞罷,揶揄韓子辰:“怎麼不扭捏了?”
韓子辰赧然:“男女還是有彆的,我和舟澄以後和姑娘在一屋該保持距離的還是要保持距離。”
“隨便你吧,每月房錢兩百錢,月末記得給就行。”她來之前調查過當代租房行情,盤算了好久,才定下這個雙方都恰到好處的價格。
舟澄無話,韓子辰連連點頭。
中途,韓子辰由於腳傷跛得太慢,被奚玉澤嫌棄,然後她把他拽到了推車上坐下。
她麵無表情命令舟澄:“你和我,一起推,這貨太重了。”
被拽到手推車木板上坐著的韓子辰非常懵逼,甚至有種說不出口的受寵若驚,“我一個大男人……一個大男人……怎麼、怎麼……”他抱緊懷中包裹,吞吞吐吐個不停。
奚玉澤才不管他如何想,她和工具人舟澄一人握一手柄,將推車往前狠狠地推,韓子辰就這樣在大街眾目睽睽之下,越行越遠,最後隻好認命。
竹林深深,清風怡人,正午陽光逐漸由熱烈變得暖和起來,一如悠長亦平淡似水的日子。
葉子落了一片在韓子辰的發冠上,舟澄替他拈掉。
周邊嘈雜聲音終於緩緩淡去,城郊竹屋到了。
“竹屋小間那窗欞上還有一些灰沒有撣去,一會兒你們拿雞毛撣弄一下就行了,現在我要開始做我的未竟事業了!”奚玉澤將韓子辰從推車上趕下來,大剌剌道。
韓子辰不明白她未竟的事業是什麼,隻是不明就裡地跟著舟澄走進那竹屋小間。
但就在他正要踏入門檻那一刻,舟澄氣喘籲籲地跑到他麵前說:“公子,沒有床也沒有布衾,我們晚上怎麼睡啊?”
果不其然,那間竹屋內除卻捆成堆的木條木板,其餘啥都沒有。
韓子辰和舟澄一起傻眼兒了。
“我去找她!每月兩百錢,結果就給我們住個空殼子,未免太離譜了些!”舟澄叉腰,心有不甘的他,張大了鼻孔出氣。
韓子辰也很苦惱,然而他怕舟澄這急性子一言不合就和人家姑娘吵起來,於是當即拉住了他的衣袍,“算了算了,你拿上銀兩去城中買兩床布衾,一會兒再給我找把斧頭和鋸子,我用這屋內的木板拚拚。”
舟澄不理解韓子辰做法:“公子這怎麼行,明明是她的問題,哪裡需要我們來解決,天底下哪有這種事?”
韓子辰倒看得很開:“奚姑娘是孤兒,沒爹沒娘,我們擔待點兒吧,都不容易。”
舟澄知道自己拗不過他,搖搖頭接著長長地歎了口氣,按照他的吩咐退場。
可韓子辰卻不曉得,奚玉澤對他說的“孤兒”,隻是快言快語,懶得對他贅述罷了。
這廂奚玉澤打了個哈欠,拿起菜刀,片下昨日采摘的一朵又一朵冬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