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子辰將當下所發生的事給舟澄說了個大致。
舟澄表示了解。
“昨天我們做完飯那些東西都還在的對吧?”韓子辰向舟澄問道。
“對的,我收拾碗筷的時候也還在呢。”
聽他們討論基本等於白討論,奚玉澤簡直要被東西忽然消失這件事擾得暴躁起來了。
她蹲下身來,捂著耳朵屏蔽周遭所有聲音,回溯記憶。
她昨天心情不好,從韓子辰房間出來後就徑直去往了自己的臥房埋頭睡覺,壓根沒心思去關注過後發生了什麼。
這地方就他們三個人,韓子辰和舟澄過後進過廚房,然後……
然後,睡意朦朧中,應該是半夜的時候,她好像聽見了屋外細細碎碎的腳步聲,但也僅僅隻是好像。
就在奚玉澤冥思苦想事件前因後果,韓子辰二人猜測懷疑時,竹屋的柵欄外邊忽現了一個小男孩和小女孩的身影,他們沿著竹林空下來的道路從左向右地,緩緩走近三人視線。
小男孩小女孩各自手上都拿了一個竹簍,跟奚玉澤那些失蹤的竹簍外觀一般無二。
“我們在這裡麵養小雞仔吧,給它用乾草鋪一個窩。”
“我看還是養小鴨子比較好,更可愛。”
“明明是小雞仔可愛!”
“小鴨子!”
“我說小雞仔就是小雞仔!”
五歲孩童正無憂無慮討論著是養小雞還是小鴨,可奚玉澤卻沒他們那樣的閒心。
懷著憤憤的心情,她箭步直直走出柵欄,來到倆小孩兒麵前。韓子辰攔都攔不住,舟澄則一副看戲的表情。
奚玉澤皮笑肉不笑,麵對小孩兒儘量保持理智,在未徹底弄清事情真相之前,她告誡自己行事不要莽撞。
小男孩小女孩被突然擋在他們麵前的奚玉澤嚇住了,二人緊緊抱住懷中竹簍,生怕給搶了。
倆小孩兒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因為不明所以,所以更加謹慎。
“告訴姐姐,你們手上這個竹簍是在哪兒拿的呀?”奚玉澤夾著嗓子說話,將聲音變得甜膩膩的,以增添親切感。
小男孩惶恐,小女孩手抖。
良久過去,小男孩最終還是說了,他用手指了指身後,吞吞吐吐道:“那個、那個山後麵的湖裡……有很多這樣的竹簍還有很多爛菜葉,這竹簍就是我和妹妹從……那兒拿的,姐姐你要是想去……也行。”
隨在奚玉澤身後的韓子辰聽完後一臉了然,緊接著露出十分溫柔的笑,半蹲下身摸了摸小孩兒的頭,便說可以,就叫他們走了。
奚玉澤神色凝重,對他們的話懷著難以置信的心態。
“走吧,去後山。”韓子辰起身,向仍蹲在地上的奚玉澤伸出手,眸光清冷地看著她,“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奚玉澤微微仰頭,望向那隻骨節分明的手,直接忽視,兀自站了起來。
所謂的心理準備大概就是,倘若看到東西被糟蹋了不要太崩潰之類的。
哼,她才不會。
奚玉澤目不斜視地朝小孩兒剛所說的後山方向走,不想理身後人。
身後人看著她的背影沉默片刻,還是跟上了。
韓子辰身上的傷還未徹底好完,再加上又沒有坐輪椅,故而一步一行皆由舟澄攙扶。
然而當奚玉澤來到後山小湖邊時,眼前場景對現在心態有些崩裂的她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
人們皆說湖光山色好,可湖光山色裡有被人踩得稀爛的菜葉和砸得稀碎的推車木板,這風景給你,愛不愛?
這一刻,奚玉澤大腦裡連續五秒的畫麵幾乎都是空白的,連呼吸也忘了。
憤怒、焦躁、崩潰等等形容詞夾雜在一起,組成了絕望。
她自是不可能完完全全做好心理準備,何況還是當下這種時刻。
她沒發恨叫出來就算是好的。
韓子辰沒比奚玉澤好多少,因為他擔心的不是這些被糟蹋的東西,而是某人。
自小男孩說了“爛菜葉”開始,他雖然早已料到會有這麼個結果,但還是驚訝於東西物什的毀壞程度。
昨天還新鮮完好的蔬菜,今天卻破破爛爛地飄在湖水中央。
奚玉澤看著它們逐漸魔怔,雙腳磕磕絆絆地從斜坡的岸麵,踢過沙石和塵土,欲奔入湖心。
“玉澤!”韓子辰見狀,立時甩開舟澄攙他的手,疾步奔過去想拉住她。
但他的雙腿是他受傷最嚴重的地方,根本承受不了劇烈運動。
於是剛邁出一兩步,韓子辰就因突發的疼痛猝不及防摔在了滿是泥濘的地麵。
由於韓子辰摔倒,舟澄在終於動容,趕忙前去再次扶好韓子辰。
“公子,你慢些!”他道。
哪知韓子辰卻甩開他的手,對其吼道:“你彆管我,拉她!”
可還沒等舟澄奔去,奚玉澤先停下了前進湖心的步伐。
原本完好的推車被人損壞靠在岸邊,隻剩下了個大致木架,其餘的都散成了三五木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