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子辰悄然退到她身後,現在她挨付祿挨得最近,她躬身,彎起嘴角,禮貌地給付祿斟了杯茶。
但這時,付祿卻不樂意了。
“停,”他溫聲喝止,臉上卻仍掛著笑,“剛才是姑娘你旁邊這位小夥與我搭話的,現下忽然換了一個人是緣何呢?”
“這……”
奚玉澤倒茶的動作停下,一時進退維穀,整個人尬在原地,隻好拿目光瞥韓子辰。
韓子辰坦然對之,“是這樣的付老,她是我們這門生意的實際負責人吧,她主內我主外。”
奚玉澤瞬間側頭,難以置信地看韓子辰,聲如蚊蚋,“你說什麼?”
主內主外?
這難道不是夫妻之間才該說出的話嗎?
然而付祿的情狀與奚玉澤相反,他聽到這句話登時就哈哈大笑,花白的胡須隨著他自身笑起來的抖動張揚著開心。
他開懷道:“我明白了,明白了。”
可陰晴不定亦如他。
上一秒還是晴天的他,下一秒便陰沉了下來。
付祿揮揮衣袖示意韓子辰和奚玉澤二人坐下,他自斟了杯茶,淺淺飲了起來,“我現在不想問你們的生意究竟是做什麼的,也不想問你們打算如何利用我手上的資源,咱們在正式的論道大會上見真章吧。”
“論道大會優秀的商賈一抓一大把,如要讓我信服你們,就拿出本事來。方才經過剛才顧府外的事情,我隻是覺得你們二位是可塑之才,能不能讓我再進一步對你們改觀,就看你們之後表現了。”
付祿話畢。
韓子辰同奚玉澤麵麵相覷,不斷思量他這番話。
付祿又道:“當然,我要看她的真本事,不是你的。”
他指名道姓要奚玉澤在論道大會上上場。
“付老請放心,她在商道的名單裡,而我在四藝之道。”韓子辰接話。
這引起了付祿好奇,“哦,你是?”
“我是個書生,她才是商賈。”
付祿聽罷,眸光閃爍:“有意思,是有意思的兩個人。”
機會未失,隻是現在成敗全在奚玉澤身上。
彼時她明白自己才是至關重要的那一環節,本來堅定的眼神變得更堅定了。
她遂鄭重道:“定不負付老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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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會客廳下來後,韓子辰打算將自己對商道的畢生研究和所學全部傳授給奚玉澤。
奚玉澤扶額,苦不堪言,感覺自己一瞬間回到了高考前夕。
沒辦法真的沒辦法。
而就在她正為論道大會苦惱的時候,顧士棋一腳就踹開了韓子辰的臥房門,屋內霎時間塵埃飛揚。
奚玉澤思緒一滯,忽而轉念,斥顧士棋:“你做什麼!”
韓子辰慢條斯理地走過去把被顧士棋踢得搖擺不定的門穩定下來,轉而平淡向顧士棋:“有事說事。”
“映春不見了!失蹤了!你怎麼不跟著一起找找,這事兒好歹跟你有關係!”顧士棋火冒三丈,富貴公子的氣度在這刻儘失。
韓子辰仍慢條斯理,反問:“你真的認真找了嗎?”
“當然,顧府每個犄角旮旯我都找了,就是沒有她的人影兒!”
“廚房呢?”
“……”
“廚房”二字一出立馬將顧士棋噎住。
他好像還真沒叫人去廚房去翻,畢竟廚房煙火氣那麼重的地方,他想映春那種細皮嫩肉的大小姐應該不會喜歡的。
“不是說顧府犄角旮旯的地方都翻了嗎?”他質問他。
顧士棋語無倫次:“是都翻了啊……她常去的地方——你臥房,她臥房,花園,涼亭……”
“你繼續說。”
“我……”顧士棋哽住,“說不下去了。”
於是不消一會兒顧士棋就派人在廚房找到了映春。
她居然躲在柴火房裡煨紅薯,整個人都煨得灰頭土臉,哪有個大家閨秀樣子。
而在她旁邊坐著的老嫗,形容滄桑,但老嫗周圍的氣氛卻無比溫馨。
“許婆婆,我還要——裡麵的土豆熟了嗎?”映春一邊吃紅薯,一邊問,憨憨的。
被叫許婆婆的老嫗,點點頭,眼角的魚尾紋帶起笑意,暖融融的。
許婆婆慢慢說道:“熟了熟了,小春你慢點吃,彆噎著。”
映春點頭,但她點著點著,豆大的眼淚毫無征兆地就唰唰掉了下來。
顧士棋找到映春時,剛好看到這幕場景,身為表哥的他心疼得不得了。
韓子辰和奚玉澤也來尋迎春。
奚玉澤蹙眉,而旁的某人不為所動,隻道:“的確在廚房,我沒猜錯。”
韓子辰記得小時候,映春不開心的時候就是喜歡吃很多很多東西,所以廚房的小角落不知不覺便成了她的秘密基地。
這次也不例外。
隻是如今和小時候唯一不同的是,惹她不開心的人變成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