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子辰絲毫不放心,因為在他眼中映春就跟小孩子一樣,行為衝動,決定草率。
萬一遇見壞人可怎麼辦?
“你帶我去看看他?”
“現在嗎?他可能正在練劍,為幾天過後的論道大會做準備。”
韓子辰不依不撓:“那正好,我去一睹他的風姿。”
“……那,我去收整一下自己,現在太醜了。”映春指著自己灰撲撲的臉。
韓子辰說好,畢竟他也蠻狼狽的,頂著這副樣子去見人家確實不太禮貌。
片刻後,二人出發顧府習武場。
習武場是顧家為論道大會臨時在城郊包下的,離奚玉澤的小竹屋很近。
其中有比武擂台,有各種騎射用具,刀劍匕首之類的亦不在話下。
他二人行得很慢,因一夜未睡,精神難免恍惚,看世間萬事萬物仿佛全帶了層重影似的。
日光灼人,更加令人昏昏欲睡。
映春一連打了好幾個哈欠,沒有絲毫矜持淑女模樣。
韓子辰的思緒則被瞌睡蟲狠狠入侵。
他倆的這狀態,一直到習武場看見了某人舞劍時的颯爽英姿才猛然打破。
來時的一路並非全程無話,韓子辰強打起精神向映春詢問起她喜歡那個人的當下情況。
映春按她自己知道的,原原本本說給韓子辰聽。
那位英雄救美之人名叫沈明川。
此人家住柳城北巷,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劍士,平時就靠教人一些防身術獲得的傭金為生。
除此之外,他家中僅有一對老人,是他的爺爺奶奶。
沈明川的父親曾戰死沙場,母親則改嫁,從小他就跟著他們一起生活。
這次前來論道大會,他不為彆的,隻為叫他的劍法為更多人所熟知,成名立派。
烈日當空,沈明川在習武場的沙壩中禦著漫天金光舞劍,整個人像是從亙古神秘的壁畫中走出來一般。
他所舞的劍名為“輕雲”,劍法亦稱“輕雲”,有一招之內近身於無形,快而不破的意思。
他全神貫注將意識全部投在劍身,人隨劍動,風隨劍起。
下一刹那,倏然劃破當空。
林間鳥雀撲棱著翅羽驚飛二三。
不遠處觀望的映春立即蹦起來雀躍鼓掌:“好!武得好!”
韓子辰歎服,跟著鼓掌,隻不過沒有映春那般激動。
沈明川這廂覺察到聲音,便停下動作,定睛朝發出聲音的方向看去。
印象中,不遠處那女子他隻粗略見過兩次。
一次是在前日他救她的時候。
一次是在昨日他去商人們的論道大會外湊熱鬨,忽然看見她在顧府漫無目的地四處周遊。
第一次,她向他道謝,問過他姓名,家住何方,此行作甚,他如實回答。
第二次,毫無交集,他隻看她同自己擦肩而過。
所以,她找到這來是……
沈明川把劍收好,然後走了過去。
映春旁邊的男子他不認識,但出於禮貌,他也向他行了個禮。
韓子辰觀察映春反應,映春眼巴巴地看沈明川。
沈明川問道:“映春姑娘到這兒來是?”
映春毫不掩飾,直截了當:“看你啊。”
這三字將沈明川要說的話全部堵了回去,一時難言,不太明白她的意思,於是隻好把話題轉向旁人,“那這位公子是?”
“我是她哥哥。”韓子辰回過神,剛才注意力全在映春身上,他這才認真打量起麵前的沈明川。
沈明川的長相不是讓人一眼驚豔的類型,但勝在其輪廓分明,眉宇開闊,五官硬朗,足夠耐看。
他滿身正氣,姿態挺拔地站立在二人麵前,高高束起的冠發颯爽無比。
光瞧模樣,是個值得信賴,與之相托的人,可就不知道實際是怎麼樣的了。
儘管對方表明身份,沈明川還是不知道他們所行的目的為何,繼續問:“二位有何貴乾?”
哪知映春直言不諱,笑著說:“你是我喜歡的人,我帶我哥哥來看看。”
韓子辰被駭了一跳,現在的女子對待感情都這麼果敢坦率嗎?
映春之於沈明川,奚玉澤之於自己。
但就算是這樣,韓子辰還是覺得女孩子不要太快把底牌亮出來的好,先看清對方的心意和態度才最重要。
映春對待感情還是和以往一樣隨便。
“喜……喜歡?”沈明川確認自己沒聽錯。
“喜歡。”
沈明川徹底慌了,他從小到大沒被一個漂亮女子這麼直白地表達過情意,一時不知如何應對,有點語無倫次,“映春姑娘,我們不過……不過才見了幾麵,怎麼就、就……這於理不合的。”
映春仰起頭,露出她慣有的驕傲樣子:“我對你一見鐘情難道不可以嗎?”
韓子辰摸鼻子,扶額。
心想,這很難評。
沈明川垂眸,他被噎得說不出話,手指不停摩挲掛在腰間輕雲劍的劍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