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昨天下了場雨的緣故,今天太陽當空也不算太熱。
梁景川眯了眯眼,手撐著欄杆,掃視著玻璃外的空地。
陽光恰好打在他的臉上,勾勒出他眉眼間的少年意氣,皮膚如同在發光一般。
外麵的喪屍明顯更加稀疏了些,這...大概是好消息吧。
他看了會就往回走了,零食店裡楊後建已經開始分發食物了。
白渢排在隊尾,轉過頭恰好對上他的視線。
他挑了挑眉,走過去扶上他的肩。兩人跟隨著隊伍慢慢往前,梁景川注意了下離開的人們的神情。
至少看起來還沒什麼大礙。他稍稍安了心。
等排到他們兩時,楊後建對他們笑了笑,麵上笑容淡淡的,還有些稚氣未脫。
兩人接過了今天的食物,是兩包小餅乾和一包鍋巴。
店裡的食物肉眼可見的在減少。
但對外界的求助卻毫無回應。
梁景川往回走時麵色凝重,走到門口又跟白渢說了聲,自己去了走廊儘頭。
他再次撥通一個號碼。
“喂?”那邊是一個陌生的男聲。
“總指揮長在嗎?”
“他有事在開會,有什麼事你跟我說吧。”
“江舟市內大概率造成了某種病毒的猛烈傳播,現在情況正在失控,我認為需要軍方力量介入控製。”他在第一天晚上已經反應過這件事了,但對方的回應是“等待情況查明”。
“嗯...好的,我會向指揮長反應的。”
梁景川無聲地說了句“草”。
對方掛掉了電話。
他咬著牙呼出口氣,瞥了眼四周,確認沒人後,拿出支煙來點著了。
服裝店裡隻剩白渢和齊大叔兩人。
白渢無聲地關注著齊大叔的情況,他已經很久沒有出過聲了,昨晚也一直翻身,夜不能寐。
今早起來他的眼睛布滿了紅絲。
早上張汐彤問他要不要喝水時,他也是愣了好久才轉過頭看她,接過水杯時沒拿穩,杯子掉落碎裂,“砰”的一聲脆響。
他嚇了一跳,連忙去撿,張汐彤怎麼也拽不動他的手臂,隻能看著他手劃在玻璃渣上,將一灘水染成了紅色。
後來梁景川給他包紮好,他就那麼坐著直直的盯著桌角看。
空氣都靜默著。
“老鄭在我這放了東西。”他視線沒動,突然開口說。
白渢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已經去世的養父。
齊大叔轉過脖子看他,扯起嘴角笑了笑。
接著撐著桌子站起身,踉踉蹌蹌地走到收銀台裡麵,白渢也跟著過去。
就見他拿出來個上鎖的鐵盒子。
他動作僵硬地從兜裡掏出鑰匙,對著鎖孔插了幾次都沒插進去。
他的臉上仍然沒有任何表情。
終於打開盒子,最上麵的是一張他的家庭合照,照片上女兒笑的格外明豔,妻子淡淡笑著,而他的嘴角咧的很大,擺出一個剪刀手對著鏡頭。
陽光鋪灑在他們身上。
那是他永遠難忘也永遠無法觸及的時光。
他拿著照片盯著,手都開始發抖,一會才緩緩吐出口氣,把照片收進了口袋裡,接著去翻下麵的東西。
盒子裡還有幾個皮筋,以及一本相冊集。
最底下放著一本書,他拿出來拍了拍封麵,遞給白渢,隻看了他一眼就移開了視線,抿著嘴點點頭。
白渢接過,看了眼書名。
是《Vanity Fair》,英國文學巨匠薩克雷的代表作。
這本應當是全英版本的,他接過後摩挲了封麵片刻,封皮手感很細膩。
不過顯然這本書不是留給自己的。
儘管養父對自己還算好,但他始終明白親情於他而言難以真正擁有,更何況是來自於與自己毫無血緣關係的陌生人。
這是留給哥哥的,他沒有打開,而是放進了包裡。
齊大叔把盒子重新鎖上了,放進了櫃子裡,又回到剛才的位置上繼續發著呆,還不時輕輕摩挲著口袋裡的照片。
過了一陣,梁景川回來了,身上有殘餘的煙味,不過很明顯他試圖用洗手液的香氣掩蓋住。
白渢看著他笑了笑。
“想抽就抽吧,我沒關係的。”
梁景川摸了摸鼻子,也對他笑了笑。“我平時沒那麼想抽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