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汐彤擔憂地看了他幾眼,他隻是搖搖頭。
其實剛剛在一樓,她就發覺了齊大叔的異樣。
當時齊大叔盯著不遠處一家店鋪,呆呆地站定了,神色異常地平淡,但想必心裡已經波濤翻湧。
最後是張汐彤先發現他沒跟上,逆著人流返回去拉他的手腕,直到把他拉到停車場他才反應過來似的,輕輕掙開了她的手,勉強笑了笑。
或許是想到他的女兒了吧。
張汐彤心裡歎了口氣。
幾人仍貼著牆走著,梁景川在前探路,即將到達時白渢明顯看到他一直繃著的肩終於放鬆下來。
他回過頭對白渢笑了笑,又四處仔細掃了掃,然後徑直走向他的吉普車。
打開門插上鑰匙那刻,他全身心都踏實下來。
白渢頓了頓,繞到一邊打開了右前座的門坐了進去。
但原本安靜的車庫裡此時卻響起了異動。
車上兩人神經立馬緊繃起來,幾乎同時往車後看去,但卻隻能看到張汐彤的背影。
梁景川腦中一炸,立馬開了門下車。
張汐彤後背貼著車後備箱,此時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畫麵。
方才不知從那輛車後麵竄出一隻喪屍,直直奔著最近的她就要咬上來。
在最危險的那刻,齊大叔卻突然發了瘋似的將她一拉,拉開後居然大喊著抱上了那隻喪屍。
他的聲音壓過了喪屍的嚎叫,此時在狹小的車庫空間裡久久回蕩著。
張汐彤腦中隻剩下了一片空白。
齊大叔就在她幾步遠的地方,雙臂死死桎梏住那隻喪屍,此時整個左肩已經被咬得血肉模糊,不成樣子了。
他的喊聲停了,此時靜靜地,回過頭看著張汐彤,淡淡地笑了起來。
但他的眼神已經快要渙散了。
張汐彤捂住了嘴,眼淚開始在眼眶中打轉。
齊大叔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艱難地把手伸進了兜裡,拿出了那張仔細疊好的全家福,顫抖著遞給了張汐彤。
張汐彤伸手接過,眼淚不停地湧出來。
梁景川咬了咬牙,還是去拉上了張汐彤,迅速打開後車門把她塞了進去,然後進了駕駛座。
白渢也在此時拉上了車門。
梁景川閉了閉眼,歎出口氣,啟動了車子。
齊大叔在見到他們上車後就再也撐不住了,結實地倒在地上,任由著喪屍啃食,閉上了眼。
而張汐彤仍是望著後麵,幾天前的畫麵和眼前的重疊,她看著齊大叔的身影漸漸遠去,最後車子拐了個彎就再也看不見了。
就像她的媽媽,和那些早已離開她生命的那人一樣。
車子出了停車場,視線一瞬間亮了起來,她隻是閉了閉眼,就突然一陣眩暈,直挺挺倒在了車座上。
剛下到一樓,楊後建的步子仍不減,但那位母親卻是止不住地扶著牆喘氣。
楊後建不忍,回頭觀察片刻,還是慢了下來,兩人緩緩走到了地下停車場的門前。
他的車應該離這個門不遠,他拉著女人緩行在牆邊,神情緊繃,時刻注意著身旁的動靜。
正走著他突然一轉頭,右邊的車後有什麼東西發出一聲悶響,他心裡一動,先安撫了那位母親,接著就探頭去看。
剛剛那位置竄出個人,楊後建驚了一跳。
後撤一步才看清那是楊肅,身後女人的丈夫。
但他的臉上身上卻沾了半邊的血,楊後建一時分不清他是人是喪屍,警覺地觀察著他。
倒是他先出了聲,聲音還有些顫抖,“警官,警官,你快救救我啊!”
說著就張開雙臂朝他奔來。
楊後建死死盯著他的眼睛,見並無異狀才放下心來,皺著眉讓他閉嘴,算是同意了他的請求。
視線一晃,那車後似乎倒著個人,而他正準備再細細看看時楊肅卻趕忙上前一步擋住他的視線,又拉住他的手,“警官我們快走吧警官!”
楊後建歎出口氣,才去拉身後那女人。
女人失神地看著他們兩,抱著孩子的手不嫌累似的。
楊肅看見她,臉色變了變,但還是不好發作,幾人緩緩前進走到了楊後建的車邊。
楊後建先進了駕駛室,就在那女人要上車之時,男人在她身後一把搶過了男孩的屍體扔到了幾步遠,然後狠狠把女人一推,自己也坐了進去,然後砰一聲關上了門。
任女人如何撕心裂肺地拍打著他,他都無動於衷,麵色陰沉沉地一言不發。
楊後建在車頂鏡中瞅了他一眼,心裡的厭惡達到了極點,吐出口氣踩下油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