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上市,一棟極其現代化的高樓裡,質地極好的烏木辦公桌後,一個中年男人拿起陶瓷杯,抿了一口咖啡。
他隨意翻了翻桌上的文件,麵色沉靜似水。
紙上白紙黑字地記錄著從喪屍潮具體爆發的那一天開始,各地統計出的預計死亡或受影響的人數,目前已經達到了2000萬之多。
男人兩根手指翻過這一頁,放下杯子,揉了揉眉毛。
真是麻煩啊...
他按了鈴,外麵的助理聞聲開門進來了,他抬起目光,“政府那邊先繼續拖著,現有的實驗不用停,等到拖無可拖再開始研製血清。”
他聲音冷得像南極幾千年的堅冰,在諾大的辦公間裡回蕩,讓助理莫名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還有,到那個時候點幾個新手過去,幾個主力都留下來。”
他又喝了口咖啡,見助理許久不動,抬眸看了看他。
“...是,梁董。”然後才一溜煙跑了出去。
梁圳眸子動了動,拿起手機拔通了一個電話,“把現在我的助理調走,隨便去什麼職位,讓程浩回來。”
說完掛斷了電話。
外麵天空陰沉著,一切都灰蒙蒙的,而這棟大樓仍舊反射著灰色的城市,一晃眼像隱在其中。
同一片天空之下,東川鎮後山的一片小空地上,張汐彤四處張望著,神色緊張,一邊的崔小禹把包反背著,雙手一直托著包底,也不時回處望望。
直到順著山路走到快要到山腰,兩人確認附近沒人後,才終於鬆了口氣。
張汐彤看了崔小禹一眼,後者笑了笑,把包的拉鏈拉開,放到地上,裡麵的小來立馬叫了幾聲就跑了出來,在泥地上轉了幾圈,然後搖著尾巴看著眼前兩人,眼睛瞪得滴溜圓。
張汐彤的嘴角立馬揚了起來,然後蹲下撫摸著狗頭。
崔小禹看得有些出神,過了會才從包裡掏出來一條磨得有些破舊的狗繩,給小來套上了,然後猶豫了一下,把繩子遞給了張汐彤。
兩人就這樣沿著山路靜靜走著,前麵的小來像是終於解放了天性,一路撒著歡往前跑,張汐彤不得不把繩子再調得短些,不過粗糙的繩子還是磨得她手有些疼。
很久兩人都沒說話,張汐彤往邊上瞥了一眼,崔小禹正低著目光發著呆。
其實說起來,她還沒有很了解這個人,但這幾天的相處下來,至少感覺上還不錯。
這也是她同意出來一起遛小來的原因之一。
“你什麼時候開始養的它呀?”
“嗯?”崔小禹愣了愣,“奧,我是...兩年前在橋邊撿到的...”
“哦哦,”張汐彤點點頭,她看了眼手裡的狗繩,看起來用了很久,可能是二手的?
那小來於他而言,肯定非同一般地重要了。
“它對你來說很重要吧。”
崔小禹遲疑了一下,點點頭,過了片刻才歎出口氣,“其實,第一次見到它我隻看了一眼就立馬想走了...”
張汐彤挑起眉毛看著他。
崔小禹摸了摸鼻子,“當時...我也是剛剛從家裡出來,一個人在江舟,想找份活都沒人要,嫌我還沒有成年...”
“啊...”張汐彤突然意識到,儘管臉上有些滄桑,但崔小禹比她也沒有大多少。
“那時候我自己住在一個廉租房的地下室,身上的錢都要花完了...”他眼中一片苦澀,“就在去找工作回家的路上遇到了它。”
他看著小來,笑了笑。
“它就被放在一個箱子裡,就那樣安靜地睡著,我聽到它在夢裡嚶嚶叫了幾聲,然後我就走開了,但是走出去好一段,我又折回來了...”
“哎...它跟我一樣,都被拋棄了,我看著它,怎麼可能沒有同情心呢...”
張汐彤靜靜聽著,看了他一眼,猶豫著拍了拍他的肩。
崔小禹看著她,抿著嘴笑了笑,說“沒事”。
“之後呢?”
小來叫了聲,似乎是在炫耀什麼似的。
崔小禹也笑笑,“說起來,它好像真的帶給我好運一樣,第二天我終於在一家飯店應聘上了服務生,那的老板...”他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臉色變了變,“反正最後也慢慢好起來了。”
張汐彤也鬆了口氣似的笑了起來,“它把你的未來帶來了啊。”
“嗯,對啊。”
突然小來停了下來,對著前麵叫了幾聲,聲音不大但是在這裡尤為明顯,兩人都愣了愣,接著警覺起來。
一邊的林子裡起了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葉子被踩得嘩嘩響。
那東西移動速度極快,兩人都還沒反應過來,那東西已經到了眼前。
是一隻喪屍!!
張汐彤連忙往後跑了幾步,一下子絆倒在地,而崔小禹則被嚇傻了定在了那。
他的眼前,喪屍那張極其恐怖的臉直直朝他奔了過來。
眼睛全白,渾身都破破爛爛,沾著血跡,動作詭異卻極其迅速。
他的腦子都空白了。
最後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