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穿上防護服的那一刻,一股久違的激動蔓延在白渢的全身上下。
以至於掩蓋了那一點並不明顯的悲傷。
他閉上眼,等著檢查人員朝他身上噴灑酒精噴霧。
等到檢查結束,他推開門,進了實驗室。
在外麵看起來這也不過是個老舊的小二層樓罷了,不過內裡倒是彆有洞天。
整個二層打通作為一個實驗室的整體,各種設施都是很新的款式,他倒是沒想到這裡這麼正規。
有人領他到了他的位置上,他呼出口氣,活動活動手指,開始翻看著手裡的資料。
其實這些大部分他都在實驗室裡驗證過了,甚至有些是他親手發現的結論,不過研究疫苗倒是一個新的方向。
他們之前一直研究的是輪/盤病毒的醫用性。
他的目光從報告上逐字逐句的瀏覽著,一邊將這些信息轉化存在腦內,一邊又騰出一點空隙想了些彆的東西。
一心二用,是他從小練習到大的特殊技能。
這些病毒發現於上世紀六十年代,是一支美國的科考隊在北極一處深坑中的某種生物身上發現的,但那時他們尚未知曉這種病毒的存在,而所有人都因為興奮直接間接地接觸了那具屍體。
那一晚,近一半的科考隊成員突然開始發熱,直到第二天早上,已經有二十幾人死亡,還有十幾個正在發熱。
但剩下的人則毫發無傷。
這件事一度引起軒然大波,甚至有人猜測,是那一半的人蓄意謀殺了那些人。
但最後在接受檢查後,人們發現了這種病毒,所有人都受到了感染,但隻有那一半的人死亡。
學術界由此掀起一陣研究浪潮,但礙於當時器材的落後,人們隻能看到結果是在無數實驗中,小鼠死亡或生存的概率完全隨機。
就像一場生與死的賭/博。
輪/盤病毒也是由此而來。
那之後對這種病毒的研究就逐漸式微了,不過後來又一項驚奇的現象燃起了人們的興趣。
當年那支科考隊在受此重挫之後不久就解散了,幸存者散布在全國各地,但無一例外,他們在此後的生活裡完全與病痛絕緣了。
這一切的發現歸功於一位執意跟蹤報道的記者。
而到現在,這些當年三四十歲的人居然還是當年那副年輕的麵貌。
借此人們又把目光投向了這種病毒。
畢竟,對於生的貪婪,對死亡的恐懼,藏在每個人的心裡。
而他的養父,生前和梁景川的父親,也是榮來集團的兩位創始人,正走在中國對這種病毒研究的浪潮上。
他突然挑了挑眉,因為資料上出現了一些不該出現的東西。
那是一個地址...?
江舟市陽山縣東川鎮...東川村124號?
他原來的家。
他的臉色一瞬間冷了下來,開始不動聲色地掃視著實驗室裡的人。
人人都埋頭在實驗台前,沒什麼動作。
他掃視了一圈,心裡的疑惑更甚。
誰會用這種方式傳遞這種信息?
這是什麼意思?威脅他?不可能啊...這人是在自己立場一邊的?
他思緒萬千,還是決定之後去那裡看看。
寂靜的小區裡,一聲碗被摔碎的聲音極其刺耳。
然後是女人破口大罵的聲音,周邊幾棟樓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他媽的你們今天不把話說清楚就彆想從這個門出去了我告訴你!!明明是你們先說按房子麵積來算給多少補貼的,你們怎麼就耍賴啊,啊?看我們好欺負是不是啊。”
“不是不是,沒有郭姐。”
他們身邊已經圍了很多人,有人不停叫嚷著,也有些把爭吵的人拉開。
那個叫郭姐的女人不顧一切地揮手使勁往前擠,試圖去抓住那個村委樣子的男人。
她邊上的好些人都被她的巴掌光顧過,早早把頭撇開了些,都還是堅持擋在村委麵前。
姓周的村委麵色凝重,冷漠地看著吵鬨的一群人。
轉瞬之間,不知什麼時候李奎擠到了村委身邊,一聲暴喝就是一拳直直打在了他臉上。
誰想到那周書記弱不禁風的,一下子就順勢倒在地上,周圍的人立馬讓開一個空,接著一個年輕同誌把他扶了起來。
人群一下子就噤了聲。
郭英目光飛速在幾人間掃了掃,朝李奎擠擠眉毛,後者立馬裝出一副抱歉的樣子,笑了起來,臉上肥肉堆在一起。
“哎呀哎呀周書記,你看這可真是不好意思啊,你看我就想上來扶您一把,這拳頭啊,不小心就落您臉上了。”
周圍的人看著他,臉色都不怎麼好。
周桐書記朝扶他的人擺擺手,整了整衣領。
郭英眼珠子一轉,立馬開了口,“周書記,我也不是存心想為難你,你說說這搬遷房的事,我們這幾戶都有三層小樓,還有隔壁的土房子,這怎麼說都是算麵積的吧,你們現在倒好,房子房子讓城裡人占了,錢也沒批下來,你讓我們這些農民怎麼活?”
“是啊,您總得給個說法吧。”
周桐麵不改色,再看向他們的眼神裡多了分厭惡,都藏在那副金絲眼鏡之下。
他可是明明白白看著自從補貼的消息公開出去,村子裡是如何幾天時間平地起了那麼多房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