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逐漸潮濕起來,白渢停下操作手中的儀器,朝窗外看去。
天空灰蒙蒙的,雨拍打著不大的窗子。
他皺了皺眉,等到翻開背包時,卻發現裡麵多了個東西。
一把疊好的黑傘。
他一下子不知道說什麼好了,眼眶莫名濕潤了一點,連忙眨了眨眼。
這個人啊...
他又回到了自己的崗位上,心裡像是好幾隻小貓在抓,他清了清嗓子,排除這些雜念之後呼出口氣。
現在的工作是製作能夠與28序列結合的信號核酸片段,需要很精準的掌握,0他定了定神投入進去。
時間一晃幾個小時過去了,燈管不知是何時打開的,他看著自己一整天的成果,起身揉了揉太陽穴,然後淺淺伸了個懶腰。
他把製作好的信號細胞放進了冷凍機裡,再回頭瞅了一眼裡麵。
他居然是最後一個?
他又打開冷凍機器的門,發現隻有他剛剛放進去的兩塊培養皿。
心下就是一沉。
這些人,作為公司裡的研究人員,總不至於比他這個大學生進度還要慢吧。
但如果有人刻意如此的話呢?
他頓了頓,還是關上燈走了出去。
從樓梯下到一樓,昏暗的燈光隻能照出前路的輪廓,小路上空無一人,他掏出包裡的傘,摸了摸傘麵的褶皺,勾起嘴角笑了笑。
右手側卻突然傳來人聲,“今天這麼晚?”
他驚了一跳,下意識就肘擊過去,梁景川反應不及,被打到了肋骨,悶哼一聲。
“我靠,”白渢看清是他後,趕緊扶住他的肩去看他的肚子,“我剛打哪裡了?”
梁景川見他湊上來,一下子嚎叫了起來,“哎呀哎呀,好疼啊,殺夫啦。”嘴角悄悄勾了起來,還趁機摸摸他的頭發。
白渢一陣無語,看著他的眼睛,也笑了起來。
梁景川張開雙臂,緊緊抱住了他。
在微涼的夜幕裡,他身上的溫度格外清晰,白渢都有些不舍得放開。
“那走吧?”
梁景川看了看他,撐開了傘,兩人一起走進雨裡。
走了幾步,一直無話,白渢看著梁景川握住傘柄的那隻手,上麵青筋清晰,他愣了愣,也握了上去。
梁景川看了看他,不說話,隻是笑著。
兩人一路正直地目視前方,梁景川比他高出一些,把傘打得高度很合適。
白渢低著頭,看著兩人的腳,一步一步,踏著向前方走去。
周圍是一片忽暗忽明的夜色,而在這個溫暖的小空間裡,隻有他們兩個人,緊緊靠在一起。
他好像終於理解了什麼是感情的美好。
就現在,他不再是孤零零的一個人,行走在這個殘酷的世界上。
有人會給他塞一把傘,等著他回家。
他又突然想起來,養母似乎也是對他這麼仔細過,隻是他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認為自己屬於那個家過。
可能是他想太多了,總覺得那些事隻是因為養母的一種客氣而已。
他歎了口氣,手上握的力道緊了些。
“想什麼呢,跟我說說唄。”
白渢搖了搖頭,“想著我...還挺喜歡這樣的。”
“哦~~,”梁景川又變了戲謔的語氣,“喜歡這樣,那我呢?”眼睛斜著看著他。
白渢摸了摸鼻子,不去看他的眼睛。
兩人快到了宿舍的走廊,隻有一步遠,他一瞬間放開手,踏到了台階上,回頭看他,“我愛你,很久了。”
說完就立馬老臉一紅,勾起嘴角轉過身狂奔回去,留下梁景川愣在原地,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嘴角都快上天了還不自知。
“喲,站雨裡乾嘛呢?”齊啟在樓上叫他一聲。
他看過去,嘿嘿一笑,“你不懂,我談戀愛呢。”說罷也一溜煙跑了。
齊啟白了他一眼,笑著搖了搖頭。
他在那裡駐足片刻,臉上笑容慢慢淡了下去,回身拿過窗口放著的東西,開門進了屋。
雨聲淅淅瀝瀝,崔小禹躺在床上,已經失去了時間的概念,腦袋一直昏昏沉沉的。
他不知道自己是醒著還是睡著了。
隻是不斷看到自己和小來從前的那些畫麵,走馬燈一樣在他眼前放送著,但他動彈不得,隻覺得身體重得像灌了鉛,思維也停滯了。
再次睜開眼時,窗外的陽光很盛,刺得他睜不開眼睛。
他適應了片刻,撐起身子坐起來,這才發覺頭疼欲裂,渾身疲軟。
閉著眼反應了好一會,他才看向身邊的那個小紙箱。
那是小來睡的地方,他之前覺得那箱子臟了想扔掉,卻是被小來又叼著撿了回來,所以來這裡時,他也把箱子拆掉,塞進了行李。
而小來躺在他的包裡,一路都很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