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渢也吸了好幾口氣,壓抑住想哭的衝動,伸出手抹了抹他的眼角。
“生命本就很脆弱,是個人意誌和情感賦予它堅強,所以...”白渢清了清嗓子,“我們付出的,被給予的都有意義,不會僅僅在死亡的威脅下消失。”
梁景川握住他擦淚的那隻手,眼淚卻是不停,吸了好幾口氣,最終還是把臉埋進他的手掌。
白渢看著他緩緩低下身子,自己則仰了仰臉,然後才看著他,撫著他的發絲。
梁景川的哭聲並不大,還是克製著的。
在周圍的鳥鳴中並不明顯。
但白渢卻心都揪了起來,手掌越發濕潤,而梁景川則始終低著頭。
他從沒見過梁景川哭泣的樣子,這麼多年從未有過。
隻是今天的見證,他心裡也十分沉重。
但關於死亡的一切,他們都必須麵對了。
他隻能一遍又一遍拂過他的發絲,嘴角滿是苦澀。
過了不知多久,梁景川終於抬起頭來,偏過頭抹了抹臉,又眨了好幾次眼睛才轉回來看他,點了點頭,嘴角還是不自覺往下,“我懂。”
白渢湊過去,看著他還帶著哭泣痕跡的臉,淡淡地笑了笑。
梁景川則很自覺地吻了吻他,兩人閉著眼,嘴唇隻接觸了片刻後分開。
梁景川握住他的手,“至少這一刻,你在,我也還在。”
“嗯。”白渢鄭重地點點頭,看著他終於露出笑臉,也笑了起來。
“未來還那麼遠呢,至少我們要一步一步跨過去。”梁景川站了起來,看了他幾眼,白渢則眯了眯眼睛,有些不情願地又讓他搭上自己的肩膀,扶著他繼續散步。
兩人都沒再說什麼,隻是踏在地磚上,腳步聲似乎重合在一起,窸窸窣窣的,與世間的一切其他聲音並沒有什麼兩樣。
但因為是他們,此刻他們存在,於彼此而已就是意義所在。
鳥鳴依舊,風聲倒是小了許多。
走出去很久,白渢才開了口。
“你等恢複了就要回去複命了嗎?”
“是啊,離開太久了,還不知道單清有沒有好好接管我的職責呢,”梁景川轉過頭看著白渢笑,後者也笑了笑,“他肯定可以的,你也很相信他的吧。”
“那當然,他可是我欽點的後繼者呢。”
“嗯。”白渢點點頭,“我這邊大概還要一段時間,等到這個課題結束了,也就能回去了。”
“那,又要分開一段時間咯?”梁景川斜著眼看他,白渢捏了捏他的腰,“是啊,都習慣了。”
“那可不能習慣,等這一切結束,我要永遠和你待一塊,每一秒鐘都不分開。”
“那我要是煩你了怎麼辦?”
“我不信。”梁景川不快地摟緊他,兩人緊緊靠在一起,衣料都擋不住這些親密感。
白渢倒是很喜歡這樣的接觸,朝他笑了笑,“我也不知道會不會煩,也沒試過,你得答應我一定讓我體驗一下。”
“好啊,那...”梁景川伸出小拇指到他眼前,“拉勾。”
白渢噗呲一聲笑了出來,“多幼稚啊。”
不過小拇指還是很正直地勾了上去。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誰變誰是小狗。”
“可你就是小狗啊。”
“唉你...”梁景川指了指他,本想裝出生氣的樣子,但目光在看到他的臉後立馬就破了功,嘴角壓不住地上揚著。
春天的氣息肆意包裹兩人,有陣風吹過,掀起白渢幾縷發絲。
梁景川幫他捋了捋頭發,“是就是吧,是小狗也不變。”
“嗯,我知道。”
白渢轉頭看了看梁景川,笑了起來。
小時候總聽母親說,春風會帶走一切遺憾。
但願春風也遵守與他的約定吧。
這一刻,他們都還在,春風作證,無需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