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後,有大約五十多人被選中去西邊某個區域訓練了。
其中居然還包括白渢同樓層的一個男人。
他是半夜醒來聽到外麵有動靜才開門去看的,最後隻看到樓道儘頭那人消失的身影,在最後離開前他看到那人對自己投來了一個眼神。
那眼神他從未見過。
並非慌張,恐懼,而隻是平靜。
被絕望浸透的平靜。
儘管隻見過幾麵,但他還是心裡滋生了些很沉重的感受。
那夜他回到床上,輾轉反側如何也睡不著,隻是手裡緊緊捏著那條彈殼項鏈,腦子裡紛雜的想法一直不停地飛舞著,最終昏昏沉沉進入了夢鄉。
夢裡,他久違地夢到了梁景川。
夢中的他們走在當初那個商場裡,去了電玩城,取好幣後兩人每個器材都打完一通,最後拿著換來的一個巨大的玩偶離開時,梁景川對著他笑得各位開心。
那隻淡綠色的大熊,在梁景川的懷裡,幾乎和他的上半身一樣長,他抱著總有種詭異的違和感。
但兩人都笑得各位開心,梁景川執意把熊抱著,興致勃勃地又在附近逛了很久很久。
但他也隻是默默觀察著這個人。
談笑的話語記不太清了,隻是那種最本真的開心倒是久久縈繞在心間。
等到走出商場大門時,他突然意識到什麼似的,低頭看了看自己脖子上掛著的東西。
那枚彈殼。
意識還未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他隻是呆呆地把彈殼拿起來,在手裡捏了捏。
再轉回頭時,梁景川對著他露出一個笑來。
他的笑眼映稱著天上撒下的光,白渢有幾個瞬間被晃得睜不開眼。
然而下一刻,白渢手中的彈殼竟然自己動了起來,他被這股力量灼燒著,不自覺地鬆開了手。
子彈沿著曲線,在幾個轉彎之後直直射向了梁景川的心臟。
隻是在幾個瞬間之中,他甚至聽見了子彈破開空氣的聲音。
白渢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眼睜睜看著子彈穿過這個人的身軀,血向後濺射而去,梁景川往後倒下,手向他伸出了幾分,白渢瘋了一般地伸手去抓,但下一秒這一切都消失了。
眼前的隻有昏沉的天花板,窗外不怎麼亮,整個屋子都在黑暗之中。
白渢閉了閉眼,這時才感覺到自己臉頰上涼涼的痕跡。
他伸出手抹了一把。
然後歎了口氣,很輕地把眼睛附近的淚珠都擦乾了。
另一隻手還緊緊握著彈殼項鏈,他回憶起剛剛的夢,手一顫,還是沒鬆開。
...或許在潛意識裡,他再一次把梁景川的死亡歸結到自己的所謂掃把星體質了。
他睜著眼睛看向天花板,愣神了很久。
是...這樣的嗎?
關於那個掃把星的汙名,或者說,預言,確確實實是真實的?
他瞪著眼,思索了很久,都沒有得出最後的答案。
最後眼睛實在乾澀,他手指按了按眼睛,閉上眼眼前卻浮現出梁景川的臉來。
“生命本就很脆弱,是個人意誌和情感賦予它堅強,所以...我們付出的,給予的都有意義,不會僅僅在死亡的威脅下消失。”
這是在醫院裡梁景川醒來之後,他對他說的話。
“至少這一刻,你在,我也還在。”
這是梁景川的回複。
他長長歎出口氣。
人生或許就是一場經曆吧,走過那樣美好的時光,今後才能秉著那點微弱的希望往前走著。
隱藏在最深處的那個輪/盤,也始終悄無聲息地運作著,誰也不會知曉,下一秒,自己亦或是眼前的人就生或者死,去了何方。
白渢聽見自己的呼吸很平穩,心也逐漸靜了下來,握著彈殼的手又緊了些。
天氣漸涼,安全區外喪屍的狀況又惡劣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