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渢的心幾乎跟著他按下扳機的手停跳了好幾下。
他死死瞪著[梁景川]的方向,拋卻他那樣一張臉的緣故,就算是個普通人他也無法做到完全無視他的死亡...
倒數第二槍,又是空響。
他一時間甚至沒有反應過來,眼前出現的那個人倒在血泊中的畫麵與眼前仍舊蹲坐著的圖景交疊,他許久都分辨不過來,最後閉上眼轉過身靠在梁景川肩上,胸口劇烈起伏著。
這是,任務的最後一步。
他現下才理解這是什麼意思。
而[梁景川]對於這個結果似乎也有些意外,他保持著開槍的動作很久,眼睛一直瞪著身前的人。
恍惚之中,他以為自己已經死去了,隻是沒想到死亡居然這樣沒有感覺。
但梁圳的眼睛卻瞪大,看向他的眼神也愈發驚恐起來。
他這才回過神,大腦仍舊宕機著,他放下槍,看看手裡的槍,又摸了摸太陽穴。
還完好無損。
手指上也沒有血。
他沒有死。
他又是瞪著槍看了好久,這下才終於噗一聲笑了起來,“看來,這一切都是天意了。”
[梁景川]笑著,站了起來,將槍口指向了梁圳。
“這發子彈,就在槍裡,你我都知道,這是百分百的概率。”
“你們口中的病毒呢,我也不是那麼了解,但聽起來,你要追求的,也是某個概率的百分百,是吧?”
梁圳冷冷地仰頭看著他,整個人被包裹在他的影子之下,但即使在這種時刻,他也仍舊保持著最後的體麵。
“你還沒有追求到那百分百,但我已經成功了。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梁圳嘴唇抿得很緊,隻是靜默著。
“是啊,你又有什麼好說的呢,性命在你眼裡早就成了可以玩弄的物件,一將功成也是萬骨枯,”[梁景川]繞著他轉起圈來。
他的步子很慢,一步一聲,槍口卻始終朝著梁圳的方向,“萬骨枯啊...哼,我不是什麼好東西,但那些人也不該在你的計劃中被當做犧牲品,”
他繞到了梁圳的背後,從他的視線可以看到梁圳的身子微微開始發抖起來。
“你,認罪嗎?”
梁圳沉默著,身子依舊挺拔著,像是在訴說什麼。
[梁景川]再繞到他正前,停下步子,正對著他的臉,“你認罪嗎?”
聲音擲地有聲,卻無回應。
梁圳的臉色平靜得嚇人,此時隻是看著他。
也隻有他略顯急促的呼吸顯示出他的驚恐來。
看來在死亡麵前,他也和所有他甚至不會投去目光的人一樣,都會有驚恐。
他終究是人類,妄圖褻瀆生命。
最終也為天意摒棄。
下一秒,[梁景川]叩下了扳機。
子彈正打在梁圳的眉心處,留下個血窟窿。
血液向後濺射出很遠的距離。
而梁圳臉上的神情卻隻是平靜,就像他蔑視其餘人的生命一般,他似乎對自己也是如此。
在痛覺蔓延開來之前,他嘴角扯出一個笑,正看著對麵的人。
眼皮越發沉重。
“我從來...無罪...”
在血液徹底模糊他的聲音之前,他吐出這樣幾個字來。
梁圳身下,血逐漸彙聚成一片將他包圍其來,他抬起的頭終於是垂落下來,身子跪著,但是保持著原有的姿勢,也不倒下。
[梁景川]則也保持開槍的姿勢,許久後才放下槍,手微微顫抖著垂落,槍也在同一時刻脫落跌在了地上。
很輕的一聲響。
結束了...
他忽地覺得眼前沒來由的一陣暈眩,視野中天地都旋轉起來,而他最後一眼,看見了在邊緣處靜養的單清朝他伸出了手。
單清...
他忽然笑了起來。
或許,他也該有個新的名字了,隻屬於他的名字。
“沒事吧...”
“...應該是神經過度緊張...沒什麼大事...”
“...軍方在趕來了...,再等一陣就好...”
[梁景川]睜開眼之前聽到了這樣的對話,過了不知多久,他才再次睜開眼,看到眼前的兩人,還有剛剛的一切都沒改變,才稍稍安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