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對視一眼,小心地繞進去。
卻在門口靠牆的位置看到一具屍體。
那屍體是往裡伸出手的,像是想要阻止什麼,但脖子上被子彈擊中了,直直朝前倒了下去,一半臉側著朝兩人。
白渢張了張嘴,認出這是帶他來此的程峰。
他心裡默哀片刻,接著被梁景川拍了拍,看向火光發源的地方。
火裡站著個黑影。
白渢有一瞬間的錯愕,但隨即確定那不是鄭家俊,因為他手上還拿著汽油桶,並且開了口。
“很好,你們做的非常好,現在一切都結束了,我們也要結束了。”
那影子說。
“一切罪行都會在火光裡消滅,而你們,也要和我們一起陪葬!”
他說著就衝了過來,兩人這才看清他身上的情形,黑色衣物已經被燒灼乾淨,整個皮膚都著了火,焦黑得看不出本來樣貌。
梁景川迅速防備,與白渢一道連連向旁邊退去,他開了三槍,但子彈射進影子的皮膚裡他卻動作絲毫不減,反倒是嚎叫得更大聲,繼續撲過來。
“這邊!”白渢迅速躲到遠離火源的角落,朝梁景川喊了聲。
他斷定這個影子不出片刻就會被火光徹底燒儘,他們隻需要躲避就好。
果然梁景川剛剛翻滾到另一側,那影子隻是慘叫一聲,再想轉身時卻直挺挺倒了下來。
聲音被扼在喉嚨裡,他也再沒有了動靜。
白渢看看梁景川,正想開口時看到了他瞪大的眼和立馬舉起的槍口。
白渢飛快地轉過頭,餘光瞥見了從火光中朝他撲過來的身影。
視線與那個身影對上的一刻,他就認出了這是誰。
儘管一切都被火燒灼的焦黑,但他仍舊從臉型的輪廓和身形上判斷出了這是誰。
...他的父親。
鄭家俊。
儘管在他反應過來後飛快地往旁邊閃避。
儘管梁景川已經開過幾槍,並大聲喊了他的名字。
儘管眼前的火光包裹的已經喪屍化的他的父親速度已經慢上了許多。
但白渢依舊沒來得及躲開這一擊。
他的身子和鄭家俊的身形交錯,再落地時他飛快轉身,槍口對準了這個...人。
但他卻無論如何也扣不下扳機。
扳機之上,似乎壓著太多過往。
他按不下去,也不願去按。
梁景川察覺到他的異樣,飛快過來攬住他的肩,有力地拉著他一道退出去,一邊轉身單手連連開槍將那喪屍逼退。
白渢隻是呆滯地看著那個喪屍,在梁景川的懷抱裡,背後有他靠著才勉強能定下心來。
那喪屍窮追不舍,儘管腿上中了好幾槍,也僅僅隻是慢下來一點。
梁景川額頭上冒出汗,找準時機一步衝出門外,接著鬆開白渢,極快地將那門關上,裡麵被極重地碰撞了幾下便再無動靜了。
他鬆了口氣,去看白渢時卻見他隻是低著眸子,不知在想些什麼。
但在他的脖頸上,卻劃出一道長長的傷口來。
“這是什麼!?”梁景川如驚弓鳥一樣忙伸手過去。
白渢瞥了他一眼,“剛才...那是鄭家俊。”
“什麼?”
“梁圳把他囚禁在此十多年,就是為了測試最後他的研究成果,但這並沒有隨他的願,現在...你也看到了。”
白渢這才回過神來一樣往自己脖子上摸了一把,手上沾的血聞起來有腐臭味。
他平靜地抬頭,緩緩呼出口氣。
“我想,我已經被感染了。”
他說著就往過道隔間而去,梁景川跟在身後,但他步子卻越來越快。
兩人在過道裡追逐著,白渢知道隻要梁景川想,他一定能夠追上自己,但他此刻怕也是處在極度的混亂中吧。
於是直到最後衝進一間空的隔間關上門,梁景川才跟過來,被他拒之門外。
白渢隔著門板說,“...我感染了。”
“我知道。”梁景川的聲音很是艱澀,麵朝眼前的門低著頭。
“任務已經結束了,一切真相也都明了了。”
“...嗯。”
“對不起。”
“你不用說什麼對不起...是我沒有保護好你。”梁景川的聲音聽起來很委屈的樣子,白渢笑了笑,撐著門坐了下來,靠在門板上。
他閉上眼睛,靜靜感受著他身體的變化。
脖子處有很強烈的灼燒感,大腦此時也想發燒一樣,五感都開始閉塞起來。
他把頭靠在門上,長長呼出一口氣,肺部卻也開始燒灼起來,於是忍不住咳嗽幾聲。
梁景川飛快地拍拍門,但沒得到回音聲音也小了下去。
“我之前說過,我是害死身邊人的命,但還好,我沒有害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