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想到了李采荷對她說過的話,她羨慕她的好運。李劍表現得厭厭,顯然不想往下談論,潘書雅見好就收,就此打住。
吃完,李劍又買了兩份午餐,潘書雅也買了份,兩人一同上樓。
食堂人不多,但電梯口仍舊人滿為患。
不知為何,人群中突然有人帶有強烈目的性地朝李劍的方向明顯打量過來,態度說不上友善,更多是好奇和疑惑。
“是她嗎?”
“嗯……好像是。”
“人不可貌相啊。”
……
李劍沒往心裡去,和潘書雅分開後回樓上淺淺睡了會,一點半踩點來到人資中心。
她和呂一幸又來到了封閉的小洽談室。
這次李劍就帶了瓶礦泉水,沒了咖啡微醺的濃鬱氣息,氣氛更加逼迫。她突然就無比地懷念起咖啡,不禁感慨,她對喬未口中的“習慣”也適應的太早了些。
雖然早上的兩份簡曆呂一幸沒有最終否決,但電話是李劍親自打過去,深入了解到學生的具體情況,順便挑出幾位預約下一次的麵試時間。
呂一幸沒有插手,臨了對她說:“下一次麵試,我和你一起,但是你來,李劍你提前準備一下。”
“好。”回答出乎李劍的意料,但原本接下來的麵試流程不應該囊括在她的工作中。
上樓後,李劍和梁棟成聊了這件事。
“當然,既然你開口說兩人不錯,一方麵她不用拂了你的麵子,一方麵之後如果實習生工作上出現問題還要你來背,等你出糗。”
“可是實習生不一定會把工作做得很差吧。”
李劍費解。
梁棟成一副這你就不懂了吧的模樣,他輕輕搖頭,“分配到哪個部門哪個負責人手下,雖然說是呂一幸和學生協商安排的,但話語權還是在她手上,隨便給你來個不靠譜的人,你看那些實習生怎麼辦,不是走人,就是硬著頭皮自己做下去,很容易出現問題的。”
“……”
李劍凝噎。
“我們公司,說得好聽總裁是喬未,”梁棟成放下手頭的工作,壓低聲音跟李劍擠眉弄眼,“實際上財務和人事有很大權利,管事的是喬未,可合夥人不止他一個啊,各種人插在不同的部門,具體情況他們私下怎麼安排,誰知道呢。”
梁棟成的意思總的來說,就是職場水很深,一不注意背後就給你來一刀。
可這一刀來得太快,完全出乎李劍的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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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棟成坐在對麵緊急處理手頭上的事務,安排下午出一份工作聲明報告,即便再忙,他也時不時抽空安慰李劍,“沒事,交給喬未。”
原本凝神沉默不語的李劍聞言沉重點點頭。
李劍抿唇,細密的睫毛一動不動,眼神落在玻璃窗前。
辦公室安靜得可怕,機械手表的滴答聲卡點,清晰可聞,像尖銳的針一下又一下,淺淺戳在耳膜上,不痛,但連帶大腦頭皮都異常高度緊張,心情緊繃。
等到分鐘靠近正南方,時針與分針重疊,一行人終於從喬未辦公室走出來,他們大多年紀輕輕,三四十出頭,舉止修養得當,彼此談話聲音很低,表情各色,神情難以捉摸。
大多數目視前方,準備離開,但還是有四五人的目光落到眼生的李劍身上。
清冷英氣的臉神態孤傲,李劍用夾子在後腦勺固定好發型,露出窄長的臉,透出一股脆弱而倔強的鋒利感。
他們的眼裡閃過片刻驚豔,隨後互相相望,眼底露出不可思議的了然和玩味。
“是她?”
“應該是了。”
“難怪,不過這麼久沒傳出什麼消息,竟然是身邊藏著一個。”
“藏在哪,監獄嗎?竟然還把人弄到公司來,喬未真是瘋了。”其中一人出言極其刁鑽嘲諷,滿滿譏笑。
……
等人走完,辦公室重新變得安靜。
喬未從辦公室走出來,僅穿著一件打好領帶的蔚藍色襯衫和修長西裝褲,樣貌依舊風度翩翩,也不見冷和疲憊,隻是眼底深邃冷意凝成實質沉甸翻湧,片刻,他壓下漆黑瞳仁中冒進的慍怒,再開口,聲色比以往喑啞低沉,顯然是費了番口舌,“李劍,跟我進來。”
聲音平穩,難辨喜怒,卻多了分粗重。
李劍慢一步走進辦公室。
“把門關上。”
喬未話說完,李劍就關了門,擋住梁棟成關切的表情。
辦公室內窗戶敞開,吹散了高密度的煙味,冷空氣一陣陣地鑽到骨頭縫裡,然而四處角落沾染上的味道並不能輕易消散,壓抑而沉寂。
“李劍,你怎麼看公司有人造謠你出獄後重操舊業做狐狸精勾搭上我的。”
“他們說的是事實。”
李劍態度不卑不亢,並不在意公司對她熙攘的流言,事實上,傳的隻會更難聽,誇大的具象的,宛若洶湧的海浪朝李劍奔騰而來。
“過程不重要,結果是什麼。”
在她說完這句話後,喬未整個人變得陰嗖嗖的,他壓低眉心,眼皮微微下闔,漫不經心的桃花眼刹那間凝結出寒意,從牙關擠出冷調,“他們不滿意你的背景,傳出去怕影響公司聲譽和信譽,我保你,不是讓你來聽這一句結果的。過程很重要,他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壓在你身上的枷鎖,是真的,那可以承擔,但如果是假的,那麼就不應該空穴來風地造謠出現,這件事情發酵到現在,公司上上下下都知道了,如果不處理好,會成為你的鐐銬你的手銬,讓你背負莫須有的鄙夷,在之後的項目寸步難行。李劍,我要的是你的一個態度,而不是漠不關心的固執己見。”
“你的清高沒有那麼重要和值錢,李劍,你早就發現彆人對你態度有問題,為什麼不跟我說?”
話音未落,喬未驀然睜開眼,將指尖燃燒到一半的煙灰撣到煙灰缸中,灰黃的煙草色在水中散成絲絲縷縷,像蛇形,潛伏滑動。
辦公室燈很亮,喬未卻失望地看不到李劍眼裡的光。
“你到底在後顧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