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拒絕,李劍接了過來,混合口腔殘餘的澀意,她一飲半杯,酒香綿長醇正,味道清香柔和,白酒一路劃過食道煽風點火地引起陣陣熱流,溫柔地蠶食理智麻痹神經,幾分鐘後她便烘熱起來,酒勁上臉,整個人暈昏昏的。
眯著眼,李劍隨意應付接踵而來的問題,她挑了幾個回答,勾了勾臉邊飄下來的碎發,姿態緩慢而帶上不自知的嫵媚。
“為什麼叫李劍?”
李劍挑了挑眉頭,紅唇向上彎,嘴角弧度翹而柔媚,壓低眉心笑得風情萬種,她斜睨看去,眨了眨眼,眼皮間亮閃閃的,精致的眉尾和深紫色眼線一起一落仿佛成了條毒蛇,鑽到人心窩裡去出其不意咬了口,引起酥麻麻的酸澀的疼。端起酒杯抵在唇間,她抬起下顎線淺嘗輒止,赤舌混著絳紅的液體在貝齒間跳躍,“因為——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
那人有些驚詫,餘光落到她孤傲清冷的眉眼上呆住,久久吐出一句諂媚的阿諛奉承,“好名字。”
李劍嗤嗤地笑了聲,不置可否。
梁棟成察覺到她微醺的狀態,給她發了條消息。
【沒事吧?】
李劍打開震動的手機,盯著那行字,看它們漸漸扭曲蜿蜒成不認識的模樣。
見她在座位上怔忪,梁棟成暗叫不妙,發消息給喬未叫他注意點。
但喬未隻是看了眼手機,沒管。
梁棟成餘光盯著暗流湧動的兩人周身氣場,幾乎想下一秒破口而出:你媽的呀,喬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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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局在半夜散場,梁棟成留下來打理最後的關係。
喬未攙扶腳步踉蹌的李劍,低頭斂眉看她一眼,兩人緩慢地走出餐廳,等到梁棟成招到車,李劍已經半身靠在喬未的肩膀上。
梁棟成給他們開了後座的門,喬未彎腰進去的時候,被撞了下肩膀,於是他回頭去看。
“她這麼被灌酒,你也不攔攔?”梁棟成豎著眉毛。
這是第一次喬未見他麵色如此不善,喬未坦言:“她要學會拒絕和掩飾,我們的圈子哪有那麼乾淨,你要為她遮風擋雨一輩子?”
嘴角的聲音消散在風裡,梁棟成詫異地撩開眼皮盯上喬未的眼睛,他冷漠漆黑的雙眼像蒙著一層寂靜森林中晚間的霧,霧下是冰,冰中含水,流聲潺潺卻又仿若靜謐無聲。
定定地出神會,梁棟成要重新回去了,他在寒風裡深深呼出一口氣倒騰出燒心的熱,涼意灌進肺裡,像是有什麼東西滬指而出,他重重地喘息口氣說:“那你就好好照顧她吧。”
突然,半癱在車內的李劍發出混沌的乾嘔聲,喬未坐上車把她扶正,來不及看清動作,留給梁棟成的是絕塵而去閃光的車影和一地尾氣。
“靠,被他唬住了。”梁棟成被冷氣嗆了下劇烈咳嗽一聲,原地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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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酒店,李劍衝到房間廁所一股腦地吐完,整個狀態爛醉如泥卻重新短暫地清醒幾分。
喬未熟練地幫她卸了妝,洗了把臉,催促她去衝個熱水澡。
李劍雙手強撐在洗漱池台上,她從鏡子裡看向喬未模糊的聲音,含糊地說:“謝謝。”她的表情淡漠起來,平緩的眉間不見剛剛喝酒蹙起時的複雜多情。
兩人的目光在鏡中相撞,仿佛“簇”的一聲擦亮小拇指長的柴火,顫巍巍地冒出跳躍的紅舌般的火苗。
火苗倒流時光,躥到了多年前的一晚,那一夜她也這麼對他說。明明她才說了一句話。
喬未漫不經心地倚靠在門框,“你這樣,我會以為是你的真心。”
衝澡的時候,水流聲嘩嘩。
喬未在門口和她閒聊,防止她昏倒。
“你的名字,真的是出自那首詩?”
李劍眉心隆起,眼皮半闔,犀利的黑色瞳孔瞬間變得沒那麼強勢,她偏過眼眸望向單麵玻璃外,不緊不慢地說:“可能吧。”